隔着一条窄窄的清苑河,林风火带着四个师的自卫军与南方来的讨逆军隔河

    相望。真定府已经丢了,保定府也近一半易手。自从洪武年率领乡勇狙击纳哈出

    以来,林风火从来没打过这么窝囊的仗,手中军队是临时拼凑出来的青壮,很多

    人在入伍前连火铳什么样子都没摸过。好在底层军官都来自震北军的退役老兵,

    有这么身经百战的老兵带着,不至于接上火就一溃千里。事实上林风火也不敢再

    收缩防线,再退,就得退过拒马河。下一道防线在涿州,那几乎就到了北平城墙

    根儿下。

    对岸整合了安东与近卫二军而成的讨逆军兵强马壮,主帅李景隆是个败家子

    儿,拿炮弹不当银子使,每一次进攻前的炮火准备都是铺天盖地,压得自卫军根

    本抬不起头来。窄窄的清苑河被炮火犁了数遍,黑漆漆的冻泥带着惨白的冰碴,

    偶尔还有粉红色的冻肉挂在上面,就像将士们身上被子弹翻开的破棉袄。

    “你大爷的,要不是你们这帮家伙拖后腿,老子当年已经打到天山西麓去了。

    有这么多炮弹,干嘛不去荡平西方诸国,向自已人头上瞎招呼。”林风火骂了一

    句,放下望远镜,眼睛盯上了指挥室里的地图。

    清苑、安州、满城、小峨眉山,几百公里的防线,只有四个新编师的兵力,

    而对面是安东、近卫两军的二十万人马。林风火不知道这仗怎么打,也不知自己

    能守多久。本来今年秋天他已经计划从震北军中告老还乡,折子都递上去了,谁

    也没想到这仗说打起来就打起来。这下清福享不成了。家里的葡萄酒不知道要便

    宜了谁。林风火家里拿着他当年在军中和辽蒙联号的收益,在遵化一带买了上万

    亩土地,盖了几个大葡萄酒作坊,每年秋天都有喝不完的葡萄酒,正宗仿唐代古

    方酿造地清淡口味的,适合女人喝的西域甜味的,几蒸几酿烈过烧刀子的,还有

    地地道道的英雄血。

    要是死在这,英雄血就再喝不到了。林风火看着地图,沮丧地想。掩体外的

    炮声又起。参谋人员七手八脚地冲进来,在地图上标出南军最新火力目标和可能

    进攻方向。林风火不着急看,打了这么多天了,仗进展到什么样子他心里有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