池茉绥接到陈方蓉的电话时,内心其实有些不安。

    主要是陈方蓉人实在是太好了,导致她当着乔西越的面撒谎说他们两人“夫妻和谐、生活美满”的时候,有些心虚。

    “你刚跟我妈说什么?你再复述一遍?”乔西越靠在沙发上,腿上放着笔记本电脑,似笑非笑地看着她。

    池茉绥懒得理他。她为什么跟陈方蓉撒谎,还不是为了在老人家面前帮他维护一下形象吗?

    池茉绥第一次见到陈方蓉,还是高中刚结束休学的时候。

    当时,女孩穿着一件黑丝绒礼服裙,耳朵上戴着珍珠串耳夹,头发编成麻花辫在脑后高高盘起,插着一柄施华洛世奇小皇冠。

    她手中端着果汁,施施然走过来,冲陈方蓉举了举高脚杯,带着一贯矜持谦和的笑容:“阿姨您好,我是池茉绥。”

    池姓罕见,并不需要她作过多说明,懂的自然知道她是哪家姑娘。

    陈方蓉有些诧异,刚想同她问好,却又听她继续道:“是乔西越的新同桌。”

    陈方蓉这才想起来当初听到的消息——去年冬天池英杰前妻暴毙,他们的女儿休学一年,从母亲的公寓搬回了池家。

    回过神来,便见池茉绥已经在乔西越身旁的空位上坐下,正撑着脑袋看他。珍珠耳夹把一对儿小巧耳垂夹得通红,发端的水晶皇冠映射出旖旎的光彩。

    陈方蓉视线打了个来回,随后端起酒杯碰了碰玻璃转盘,清脆的一声,伴随着她了然的打趣笑意:“新同桌吗?那以后你们要互相照顾呀。”

    池茉绥眼睁睁看着乔西越的神色冷了下来。她悠悠然收回目光,倾身同陈方蓉碰了一下玻璃杯,杯口略低几分,尽显分寸涵养:“一定啦,您不用担心,西越成绩很好的。”

    乔西越看着桌子中央花瓶里的一簇红蔷薇,漫不经心又置身事外,从头到尾都没有搭理过池茉绥一眼。

    “乔同学,”池茉绥两指搓动着细细的杯挺,已然空空如也的高脚杯在她手中快速转动着,狡黠而又灵动,像一只在草坪上跳跃的白兔,“下周见咯。”

    她声音中带着几分得逞的笑意,说完后翩翩起身,将空了的杯子随手递给过往侍者,又和陈方蓉道了别,礼貌退场。

    池茉绥其实是有些怀念那时候的。毕竟那会儿她还是乔西越的学姐,还可以用各种方式来折磨他。现在却是不行了,她总是会被乔西越给气得半死。

    周末,池茉绥叫了装修队到家里来,让他们把主卧的墙重新上漆。

    一时兴起造成的后果终究是要由她自己来承担。好在粉刷大哥们见多识广,对这种奇奇怪怪的文字涂鸦已经不足为奇了。他们很快就干完了活儿,领着工钱离开,留下池茉绥一人把地板上铺着的报纸一点点撕掉,又打开整间房子所有的窗户来通风。

    坐了一会儿后,她刚准备下楼去逛逛街,却突然接到了池旭泽经纪人的电话。

    “又出什么事儿了?”池茉绥对这位弟弟的耐心在那天吵架后已经全数耗尽,只剩公司老板对旗下艺人的态度了。

    “没有,池总,”对面的经纪人笑了起来,“这回是好事儿。”

    “好事儿?什么好事儿?”池茉绥拎起包下了楼,知道接下来她势必是要赶回公司处理这件“好事儿”了。

    “张紫莹加盟了那档网综,还是固定MC。”经纪人道,声音中透露出惊喜。

    池茉绥上电梯的脚步慢了一拍,突然就有些后悔刚才找人来刷墙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