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边沈柔听得柳将军和时姑姑你来我往,那边沈逢却追出去,叫住谢风玉,笑道:“谢小郎君,且慢些走!”

    谢风玉本在送其余贵妇人,脸上带着斯文有礼却又保持距离的微笑,听到有人叫他,转身看到沈逢,脸上微笑肉眼可见地认真了些,深深一礼道:“沈伯。”

    这模样和对沈柔视而不见、欲拒还迎、欲语还休、冷冷淡淡的模样截然相反,看在沈逢眼中,就是谢风玉和自家女儿关系根本没有女儿说的那样差,而且,说不准是更好了才对。至于沈柔说自己和谢风玉已然分开,八成是假的。

    沈逢就这样被眼前的假象欺骗,倒向了谢风玉,而一边贵妇人们见谢风玉对沈逢格外用心,也不生气,只吃吃的笑,小声互相道:“对岳丈态度就是不一样,这一声沈伯叫的!”

    “去去去!说什么呢,”另一个贵妇人推着她,“男未婚女未嫁,当着人家小年轻的面说这些,也不怕人害臊!”

    众贵妇笑了,看一眼看上去还是镇定自若的谢风玉,前仰后合地离去,顿时原地只剩下了沈逢和谢风玉两人。

    而沈逢自然是听到了贵妇人们说的话,却不以为忤,毕竟自从沈柔和谢风玉玩到一起那刻起,他就在考虑结这门亲事了,只不过秦氏一直反对,才没有结成而已。

    不过在他内心深处,谢风玉还是不折不扣的未来女婿,是以他一直要谢风玉叫他沈伯,叫秦氏伯母,谢风玉多年以来,也一直是这么叫的。

    此时谢风玉还是这么叫他,说明还是认他这个岳丈的嘛,沈逢如此想着,心中一松,面上却不显,而是以岳丈看女婿的特有的挑剔目光,把谢风玉上下打量了个遍,而谢风玉看到他审视的目光,只微笑如常,微微垂下眼睑,不自觉绷紧了身体,挺直了背脊。

    沈逢遂满意了,就差乐得合不拢嘴了,却又蓦地想到自家女儿说已经和谢风玉分开,眉头又忍不住一皱。

    这么好的郎君,女儿为什么说要和他分开呢?这分开一事,谢风玉又是什么看法呢》

    沈逢拿不定主意,想了半晌,才心中一动,笑道:“谢小郎君果然是玉树初长成,纵是老夫当年,也是自愧不如。”

    谢风玉道:“沈伯过誉了,风玉愧不敢当。”又道,“沈伯当年,十七便中进士,风玉怎么比得上?”

    那是比不上,老夫当年可不是吹的。沈逢想着,舒服了,看谢风玉更加顺眼:“哎呀,你要是愿意去考,不也是手到擒来,只可惜——”

    他话音一转,“只可惜这些年被柔儿耽误了,唉。”

    他长长叹口气,眼神却悄悄瞥向谢风玉,见谢风玉神色未变,眼中也没有什么异样情绪,只笑道:“没有的事。是父上说要我再多沉淀几年,与沈柔无关。”顿了顿又道,“更有甚者,其实沈柔这些年帮助我良多,我感谢她还来不及,又何谈耽误。”

    沈逢长长啊了一声,摸摸胡子:“真的假的?你莫说来逗老夫开心。”

    谢风玉:“如有一字作假,天打雷劈便是。”

    沈逢吓一跳,摆摆书人,还是得文静佳人红袖添香才是。比如老夫当年,和柔儿母亲相伴相携,那叫一个少年美满!当时时裳也在,不过时裳跟从军那个姓柳的厮混去了,倒是成全我和秦月一番清静。”

    时裳,即时姑姑闺名。彼时她化名时常在近道院读书,彼此都是各院第一,明德院的沈逢自然也和她有交集。

    不过听起来,时姑姑和沈尚书乃至秦氏关系比想象中更密切,谢风玉暗自想着。

    而那边沈逢则总结道:“所以总归,读书人还是得同道中人管着,这样日夜苦读,才不会被繁华热闹牵着走,也耐得住寂寞。”

    谢风玉闻言,心中微微一凉,面上倒是不动声色:“沈伯的意思是,我该离沈柔远些么?”

    “那当然——当然不是!”沈逢说起读书就刹不住车,差点把人说离了,赶紧把话头拉了回来,“老夫的意思是,沈柔现在实在太不收心,不会读书,谢风玉啊,看在这么多年相处的份上,你要不费费心,帮帮她?”

    谢风玉万没想到他话锋一转,微微一愣:“帮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