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森特的表情有一瞬间是空白的。

    他想起了那个表面粗糙、颜色灰白的杯子,突然意识到了那到底是什么东西。

    白发种的骨,白发种的血。

    他们是最底层的存在,所有人都可以踩一脚,所有人都能够咬一口。

    文森特看上去快要吐出来了。

    安娜拍着他的背,压低了声音:“别在这里。”

    这里是教堂。

    不容亵渎。

    更何况他才刚刚被教会接纳,成为一名正式的教徒。

    等一切仪式完成,他们上了马车之后,安娜示意随行来的女仆把带来的清水递给她。

    “你现在还要吐吗?”安娜问,“可以吐在车里,我让他们收拾一下就好。”

    她倒了杯水推过去,马车上有张小桌子将空间一分为二。

    文森特坐在她的对面,他低垂着目光,束好的长发有些凌乱,几缕碎发垂了下来。

    安娜不知道该怎么开口安慰他。

    说实话,她之前在不知情的情况下,也喝过那玩意儿。

    周围的所有人都虎视眈眈,脸上的表情是前所未见过的亢奋与癫狂。

    那令她感到害怕。

    但没有人在乎。

    他们只在乎她到底有没有喝下那杯东西。

    他们只在乎她是否虔诚。

    安娜开口:“你还好吗,孩子?”

    文森特没有说话。

    半晌,他才缓缓开口,声音透着点嘶哑:“从前,在我还是奴隶的时候,总有一些不听话的奴隶惹得主人不高兴,我经常看他们被主人下令拖出去,然后就再也没见过他们。”

    说到这里,他的声音开始颤抖。

    “……我以为,他们只是被卖掉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