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句前言不搭后语的话让周枝蓦然一愣,她抬头仔细看了眼没有星光点缀如浓墨般乌黑的夜空,懵然道:“没有下雨。”

    秦徵扫过她眼尾逐渐消退的痕迹,目光缓缓移开,边走边问,“你怎么会在这?”

    “送人。”周枝言简意赅说了两个字,明显不愿意再提起,她将话题一转,“你怎么会从这边出来?”

    北江汽车站是个非常老旧的车站,早年间就传出废除的消息,后来又因为资金原因搁置到了现在。

    弥留至今,只负责提供一些近距离的短途出行,目的地都是北江附近的偏僻县城。

    周枝没想到居然能在这里碰到秦徵,想起他元旦前说要出远门,再结合眼下的情形分析,他应该是从其中某个县区赶回来的。

    然而根据她这段时间对秦徵的观察以及从身边同学口中或多或少的听说,他似乎和这种偏远落后的地方扯不上任何关联。

    看到他出现在这里,周枝始料不及,又有些好奇。

    “去了趟州镇。”秦徵眼底下有淡淡青黑,看起来像是好几天没睡好,他抬手捏了下鼻梁,侧眸看向周枝,“方便带我去你家吗?”

    “……什么?”周枝惊讶地瞪大了眼睛,被他跨度飞跃的发问弄地摸不着头脑,确认般地重复着,“去我家?”

    “想什么呢?”

    秦徵发出一声低淡的笑,见她反应这么大,故意拖长尾音戏弄道:“你觉得我去你家能干嘛?”

    周枝不妨被问住,对上他轻佻的眼神,整个人瞬间烫起来,攥紧的手心沁出一层热汗,黏糊糊的。

    他似乎总喜欢用这种游移不定的方式模糊一段若即若离关系的界限。

    一句话让人心慌又心悸,像踩在棉花上。

    见她一直闷头不吭声,似乎是被这个玩笑吓傻了,秦徵难得收敛兴味,沉声道:“热水不是在你那,我去接它。”

    满脑子乱七八糟的想法在听到这句话时顿然烟消云散,周枝不由在心中暗斥自己居然因为他一句意味不明的话想入非非,一定是放假过地太闲了,才有时间瞎想一些根本不可能的事。

    周枝因为刚才的事情格外懊恼,一路上也没怎么和秦徵说话,主要是她心虚地不敢看他,索性装聋作哑免得尴尬。

    直到两人走进电梯,这份持续了不知道多久的沉默才隐约有松动的迹象。

    密闭空间内树立着四面反光的钢化镜面,周枝按下楼层键然后靠近电梯门站定,秦徵在她背后几步的地方,懒洋洋靠着墙边,低头看手机。

    他不经意刷到李栀晴跨年那天发的朋友圈,目光落在那张几人的合照上,看了一会又消无声息地抬起头,和照片中那个笑的一脸灿烂此刻却躲他躲地厉害的女生对上。

    她长发散在脑后,隐隐露出一点嫩白的耳廓,背影纤细,即使穿着略显宽大的白色风衣,体态也不显丝毫充盈,在视觉上反而更加瘦弱,像一株迎风摇曳的细柳。

    察觉到背后直白的视线,周枝缓缓抬起头,透过眼前的镜面对上一双漆黑锐利的眼。

    秦徵不退不避,没有半点偷看被发现后收敛视线的自觉,反而肆无忌惮地挑了下眉。

    “热水这几天没闹你吧?”他上前一步,和她保持半米的距离并肩站在电梯门口,看了眼匀速增加的楼层数,垂下眼目光又滑至她的侧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