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现在的形势,若是不除掉霍奴,这场仗永远不会结束。

    曹军官兵不惜一切代价杀入了河流。李典、于禁、乐进等人都身受重伤,所带的兵士也已经死得差不多了。曹仁、张辽及曹纯带领所部人马趟过河流从背后绕袭敌阵。

    一时间这拒马河以内处处厮杀,有的叛军拾起阵亡将士的盾牌掩护作战,还有一些站在地势稍高的地方上掷着石头。曹军则不管不顾往里冲,有不少绊倒在地,叫叛军给乱棍打死。

    双方的尸体塞满了河流,后面的马队只能践踏尸体而过。在拥挤的拒河流里里又打了近半个时辰,也不知是什么人高喊一声:“霍奴带人逃跑啦!”

    听闻此声,曹操已知此战大获全胜,他当即率本部兵马追赶叛军。但眼看着霍奴最后的这支队伍已经奔出了十余里,曹军死死不放在后追赶。

    前面的叛军想要活命,后面的曹军赶着玩命!这两支队伍就在逎县开阔的平原上你追我赶,人人皆如疯癫一般跑得满头大汗。

    虽然曹军有不少马队而且还有一支虎豹骑,但是叛军明白此时落下就是只有死路一条,加之他们装备单一反倒是减轻了很多负担,两支队伍始终保持着二、三里左右的距离,曹军既追不上叛军也避不开。

    韩秀自开战时便与叛军交起手来,他们这些从死牢里押赴战场的人往往都是打头阵的。所以要说他是运气好也不尽然,因为这些人能活下来的几率很低,但他却活下来了,得亏他灵机一动窜到尸堆里去假死,待总攻发起后这才拾起曹军军服穿到身上,混入阵中。

    他握紧手中早已布满豁口的环首刀,也不知自己追了多久,只觉得日暮向西,喉头干渴难耐,疲劳和饥饿感已经折磨得他直不起腰来,只是最后一股想要活命的意志强撑着他。

    恍惚间,发觉前面黑压压的叛军竟不再动了。他忙窜到河边饮了好几大口水,接着用水清洗了血迹这才转身过去看那叛军的情况。

    这里是涞山脚下,拒马河上游,历史注定这帮叛军将在这个地方覆灭。

    那些饥劳的叛军士兵早就跑不动了,他们面对横在眼前的涞山山脉,再也没有力气翻山越岭继续逃亡了。眼瞧着曹军已经追上,好些人从人群中挤了出来,张开双手向着官军呼喊:“我们投降了!不要再……”

    这话都没说完,追在前头的曹军将士便举着兵器一阵乱砍乱杀,韩秀也早就给这幅阿鼻地狱的景象搞得魂飞魄散了,两眼布满了血丝,举着那环首刀机械地杀着降军。

    他不想杀人,也不怕死。但此刻,他更想活下去!

    俗话说:“两军阵前不斩降将!”但这些曹军听闻这伙叛军是奉了寒蝉之命,他们哪里还在乎什么军纪?

    “反正跪地乞降也是死!咱们跟曹军拼啦!”那些倒在地上喘着大气的叛军又一次蹦起来,挥舞着所有能拿的东西,什么断剑折戟、残肢断臂能用得都用上了,迎着曹军便袭来。

    顷刻之间两帮人都杀得血流四溅。战马嘶鸣着冲撞往来,铁器相撞,时而火星四射时而人头落地。被砍落的头颅给人踩被马踢,滚来滚去叫人发毛,那被刺倒的马匹无力地挣扎直到被踏成一摊肉泥。

    远远望去,汩汩的鲜血形成一个个“水潭”,进而渐渐发紫、变黑而后凝固。这一次战事,竟比南皮一战更为惨烈!

    拼了许久,叛军终于丧失了最后的斗志,连四散奔逃的力气都没有了,纷纷跪倒地上,目光呆滞地等迎接着死亡。曹军则像狼入羊群一般肆意捕杀。

    这已经不再是战争了,而是屠杀!

    “韩公子,快随我来!”

    嘈杂的嘶鸣声中蓦地响起这么一句话来,韩秀举着环首刀正要斩杀身前的叛军,听闻此言急忙回头四处寻找,但瞧了一阵也未发现是何人在唤他。

    这时,韩秀身前的叛军就地拾起一根断成两截的手戟,就势便往他身上捅。好在韩秀反应及时,闪身让过,两手握住剑柄顺势砍了下去,这力道属实用得大了,只见这叛军于肩部自腰际,硬生生地给斩做两截。

    “韩公子咱们快走!”

    那声音再次响起,韩秀环顾四周却不见人,有的只是曹军肆意屠杀的身影,他忙喊了一声:“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