吃完饭以后,一铺东村好几个上了年纪的老人来找孙远奶奶斗纸牌,领弟没见过玩这种纸牌的,就坐在奶奶身边帮着奶奶搂牌,唐田因为讨厌大黄也坐在炕上不下来,那跟大人来玩牌的小孩就在奶奶的小院里喂兔子,斗鸡。大家你一言我一语,中间夹杂着笑声,好不热闹。

    孙超必是天天也来凑热闹,他一掀帘子看见孙远正拿掏火棍,往灶火堂里掏东西,左三蹲在他身边伸着脖子看着,他笑道:“今天左三来了啊,你俩蹲这干么呢?”

    领弟侧耳一听,声宏如钟,心想这是谁的声音,如此粗豪活力,心想着就下了炕来到了外间屋。唐田知是李超来了,也跟着走了出来。

    原来孙远看自家做的饭都是肉腥,恐怕左三不喜欢吃,就在灶火未尽的时候埋了两块山药。此时估摸着山药快熟了,就拿着掏火棍往外掏,李超一向好吃,看见山药也顾不得烫下手就去抢,领弟开玩笑的说:“好啊,你们在这偷吃独食啊,也不叫着我们。”

    李超抬眼,见领弟粉面桃花,神彩奕奕,一双圆眼闪着凌厉的光,仿佛透着十二分的精神气,穿一件绿色的高领毛衣,像一棵轻松一样挺拔秀丽,不禁看的呆了,手里拿着刚出火的山药都忘了烫,唐田看他又在犯傻,咯咯的笑着说:“李超,你不嫌烫啊?真是有能耐,在下佩服。”李超这才觉得自己手指疼,忙的扔掉了手里的山药,情不自禁的说:“这是谁啊,鼓鼻子鼓眼的,长的真好看。”

    领弟大方的走到他们面前,说:“我叫领弟,是左三的二姐。这个小伙子浓眉大眼的,口方耳大的,也很帅嘛。“唐田做呕吐状:“哈哈,他耳朵大倒是真的呢。要不咱们也玩扑克牌吧。”

    李超忙说:“在家呆着有什么意思,不如咱们到大街上转转吧,听说今天下午有同乐会呢。”左三有点犹豫,想着吃完山药就回家,怕回去挨何婶的说,但领弟和唐田早已跟着李超走出去了。

    李超远远的听到有敲大鼓的声音,兴奋的指着前方,高兴的说:“咱们快点的吧,已经开始了。“领弟和唐田跟着他走的飞快。

    左三不喜热闹,觉得也没什么可看的,左不过就是扭秧歌的,唱大戏的,红红绿绿的,眼花缭乱。如果可以,她更喜欢站在大清河的老桥上,看那半融不化的河水。此时,她在大街上低头看着自己的脚尖慢慢的走着,孙远也若有所思,两人相对无言,各怀心事。突然一声“呯“的巨响,左三惊吓之中脑袋一片空白,等回过神来,竟发现自己抱住了孙远的胳膊,而孙远也用另一只胳膊环着自己的腰,孙远也是无意中下意识的动作,两人对视一眼,忙的松开了手,环顾四周,看了看并没有人看到他们刚才的举动,原来是老桥前头爆米花刚爆出一锅,几个孩子刚松了捂住的耳朵,正高兴的蹦蹦跳跳呢。笑容扬在他们脸上,不管大人孩子都喜气洋洋,仿佛空气中都是喜悦的味道。

    唐田跑回来喊他俩:“真够磨磳的啊,我们早把热闹都看了一遍了,一会该有耍猴的了,紧着去吧。”说着,拉着左三就往那边走。

    此时,耍猴人敲着铜锣,猴戏开始了,领弟李超赶到这,人们已经把场子围得水泄不通了,领弟拼命翘着脚的蹦起来向里张望,只看到里三层外三层的人们的后脑勺。她使劲的想挤到前面去,却被厚厚的人群弹了回来,脚踩了一块砖头,站立不稳,一下子摔到了李超的怀里。领弟本是火爆脾气,马上冲着那个不肯让道的背影叫到:“你怎么这么讨厌,不让道就算了,还用那么大劲挤我?“作势要去揪那人的胳膊。李超看领弟着急的样子,也不敢撒手,只能继续抱着她哄她别生气。

    领弟发觉在李超怀中,一抹红色马上从后脖子蔓延到了全脸,她从来没有和男生如此亲密的接触过,心都要跳出嗓子了。李超更是呼吸沉重,脸颊发烫。此时那明眉皓目竟然就在自己下巴底下,触手可及,看着她红艳的嘴唇真想俯下身子亲她一口。

    唐田他们赶到,只听的人群里拍手,喝彩,却看不到猴的影子,只能心里干痒痒。领弟说:“算了,咱们去前边看看吧。“

    再往前走,就是一些摆摊的,各种瓜子,花生还有手工的糖躺在笸箩里琳琅满目,也有卖小孩衣服的,高声叫喊着:“处理了,便宜处理了,给钱就卖。“

    几个人继续往前走,就来到了游乐区,这平常是一块没什么用的空地,这时已摆放了好多临时的娱乐设施,蹦蹦床上孩子们一会上升一会落下,套圈的那边,孩子伸着手指给自己的爸爸:“爸爸,套这个,我想要这个。“碰碰车那边尖叫连连,鬼屋里传出了聊斋里的插曲。……..烤肉串的撇着新疆口味,挎声叫卖:”羊肉串啊,新疆的羊肉串。“糖葫芦在阳光下白糖的包裹中更显亮丽,真是热闹非常。

    几个人不约而同的在一份卖糖稀的摊前停了下来,因为卖糖稀的这个老头,在他们小的时候就走街串巷的卖糖稀。其实它根本也不是摊,只是一个带大梁的自行车用木棍支着,后架上挂着一个领弟同款的小筐,筐里筒里装着糖稀,表面用白被盖上。然后自行车的把上插着刚刚捏成的猪八戒,孙猴或者孔雀,捏成的糖人没有染颜色,只是保持着糖稀的原始酱黄色。卖糖稀的容貌的他的糖稀数十年如一日,仿佛并不随着岁月而改变。这不禁勾起了他们对小时候的回忆,童趣不减,他们每人抹了一棍糖稀,沾着白粉跟卖糖稀的爷爷学着吹葫芦,领弟最先把糖稀吹起,眼见着糖稀越变越圆,她也越来越高兴,正当大家拍手叫好的时候,她呯的一声把葫芦吹破了,逗的他们几个哈哈大笑。突然一个兴奋的声音喊:“领弟。”大家闻声望去,一个男生戴着眼镜,温文尔雅,风度翩翩。左三从来不曾见他,便问领弟:“二姐,这是谁啊?”男生向前一步,从容的说:“我是你二姐的对象,刘已恒。”左三心想,这就是老板的儿子了,领弟果然达成了自己嫁个有钱人的理想。领弟本应高兴,此时想到身边的李超,竟有些失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