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身正不怕影子斜!”岑香森然的目光看向她,命道:“既然吴庶人吐了血,我自然是要过问的。你今儿去伙房就说过会子要去给吴庶人送汤,顺便一起将饭食送去。”

    姜瓖拱手应喏。

    岑香明摆着想拉张保出来当替死鬼,不仅能为吴庶人的死承担罪名,还能空出掖庭宫总管的位置,一石二鸟,好狠的手段。

    岑香见他就像是有了靠山那般地高声应喏,心中暗讽不知天高地厚,竟然敢想攀上她这座高枝。她不屑地拍了拍身上的土,拿出衣柜内的药包,厌恶地戴着面罩熬起了汤药。

    姜瓖先将此事告知了张保,就在二人商议之时,突然听到顺儿一路小跑而来,推开门气喘吁吁地说:“干爹,大事不好,大皇子丢了。”他这才看到火炕角落里坐着的昀儿,赶忙行礼道:“奴婢拜见……

    张保狠狠瞪了他一眼,关上门才低声训斥道:“你就不能小点声?!”

    昀儿不等顺儿张口,便问道:“这是谁传来的消息?”

    姜瓖惊讶地看着他,想不明白为何他会关心一向痴傻的大皇子李景曜。

    “奴婢押运收泔水车刚从后宫回来,就听到掖庭门的守卫纷纷再说此事。”

    “我知晓他在哪里。”昀儿看着姜瓖,顿了顿,行礼道:“各种缘由待事情办完后,再讲给您听。”

    姜瓖本能地觉得,这件事一定和重生那晚,她和昀儿浑身湿透地倒在龙源池旁有关。大皇子失踪也让她想到了解决危机的办法。只是,昀儿如何得知李景曜在哪里,难道他又偷偷跑出去了?

    昀儿接收到来自姜瓖充满疑虑的目光,来不及解释那么多,只说道:“龙源池附近有个天然溶洞,因看起来形状怪异,附近并无人去。我们两个见过面,他……应该是去那里等我。”他转身看着顺儿命道:“你速去那里看看,若他在,你……哄哄他,就赶快回来送信。”

    霎时,来自姜瓖探究的目光和张保顺儿惊呆的目光,均纷纷看向昀儿。还是姜瓖先打破了沉默,走至顺儿面前说道:“咱俩走一趟,若人真在那里,我便以张公公的名义通知兰延,你则好生在那里陪着大皇子。”

    张保知晓,她是想卖给兰延一个极大的人情,由他带着大皇子去皇帝那里请功。

    “姊姊,”昀儿急忙喊住姜瓖,问道:“不会……伤害他罢?”

    姜瓖拍了拍他的肩,“不会的。”今儿找寻李景曜也只是为了利用,日后若他会影响到昀儿立储,她照样不会手软。

    她接过张保手里的碎银子和他的牙牌放入腰封内,跟着顺儿躲开两拨找寻大皇子的禁军,抄小路绕道溶洞附近,才明白这是位于掖庭宫靠近禁城西边城墙的地界,平日里极少有人来到此处,只有需要疏通金水河时,经由这里去往龙源池……难怪当初她与昀儿在距离此地不远处的龙源池醒来。

    只是,为何李景曜会从皇子院跑来此处?

    宫规规定,皇子降生后有乳娘及宫人陪同住在皇子院内。李景曜又是这般痴傻,宁妃就是有心照拂,也远不及萧云卿手眼通天。可见李景曜身旁的宫人也都是个个懈怠办差,并未将他这个主子放在眼中。

    顺儿见姜瓖迟疑着站在洞口,跃跃欲试地爬了上去,扶着洞口的石头伸长了脖子往里看,继而一脸兴奋地冲着姜瓖挥挥手,比划了一个人在的手势。

    姜瓖扶着他的手爬了上来,率先走入洞中,一眼便瞧见大石头后的宝蓝色的衣摆。她缓步走了过去,口中说道:“大皇子,奴婢不是坏人,您莫要怕。”

    李景曜哆哆嗦嗦地抓起小石头,冲着眼前驼背脸色蜡黄的杂役扔了过去,喊道:“孤不……见你!”

    姜瓖见他神情激动,在这般大喊大叫必然会引来附近找寻的禁军,只得比划了昀儿的身高,温声笑问:“你是不是相见……小弟弟?”

    李景曜圆圆的脸上有了一丝笑意,他往姜瓖身后看去,只看到了顺儿,便磕磕绊绊地问道:“小弟弟,找?”

    姜瓖见他都十岁了,话还说不利索。虽从皇子院长大,身量却不比昀儿强壮多少。宝蓝色的衣袍看上去也有些陈旧,完全不像皇子应有的穿戴。她仅有的印象里,官家从未单独召见过这孩子。适逢宫中宴饮也是座次极为靠后,并未有什么印象深刻的事发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