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瓖见盒中不是个个颗粒圆又大的南珠步摇,便是上等翡翠玉饰,虽然式样不及宫中的精巧,却也非凡品。她虽说有借助老夫人暗中打压孟凛的念头,却并不想收下这么贵重的礼物。

    正念及此,就听到孟凛轻快的声音在屋内响起,“干娘,我摘了花给您戴上?”透过铜镜见他将盛有各色鲜花的竹盘放在桌几上,亲自拿起两朵黄色的棠棣花插在老夫人的发髻上,刚好搭配她身上竹绿色的衣衫。

    安夫人笑眯眯地摸了摸发髻上的花,“快去给云儿也戴上几朵,我听听你都摘了些什么花?”

    “有山茶花,桃花,梨花……”孟凛眼锋扫过坐在妆奁前的女子,见侍女打开了干娘的首饰盒,赶忙托起竹盘快步走至侍女身侧,不动声色地命道:“你去服侍老夫人,这里有我。”话音未落,人已然站在侍女前面。

    姜瓖了然地扬了扬嘴角。亏他想出来这个法子,避免了老夫人的饰品落入她的囊中,还彰显他懂贵重情趣。

    “梨花太素净,不适合年轻姑娘。我瞧着山茶花喜兴……”

    “那就听您的。”孟凛将山茶花戴在姜瓖的圆髻上,敷衍地夸道:“云儿好美。”

    安夫人听着侍女的描述,含笑招手,“饭快凉了,你们两个来吃。”

    姜瓖只得起身在几名侍女的打量下款步走至八仙桌前落座,刚拿起汤匙喝了两口燕窝粥,听到老夫人说:“今早我先去看了看韩老大人……”手中的汤匙一顿,立刻看向悠然自得喝粥的孟凛,见他一副睨过来的眼神中带着你求我的意味,也不恼,放下手中汤匙起身笑道:“多谢老夫人提醒,云儿这便去看看父亲。”

    “不许去。”孟凛指着她的粥碗说道:“你身子本就羸弱,在我眼皮子底下还敢如此敷衍进食么?”

    “凛儿不许这般与云儿说话。”安夫人急忙安抚道:“韩大人一早便用了饭食,还与老身聊了几句家常,从他的声音中能听出伤势恢复了些,云儿莫要担心,吃了饭凛儿陪着昀儿去也不迟。”

    “是,云儿听老夫人的。”姜瓖落座后,飞速又不失礼的快速吃了一个小馒头外加一碗燕窝粥,待她用绢帕遮挡着唇部漱口后,见孟凛还在慢悠悠地喝着那碗粥……

    她起身走至男人面前,端起他的碗娇笑道:“大人,云儿喂你。”说罢舀了一大勺送至他唇边,劝道:“你吃呀,莫不是见老夫人在此羞于张口?”她轻笑两声,“之前你可不是这样的……”

    安夫人听着姜瓖的话,幻想着小两口私下里亲亲我我,感慨这从小苦大的儿子终于敞开心心扉许一名女子走进他孤独清冷的内心。她扶着东锦的手臂起身笑道:“咱们去赏赏花,别在这里碍事耽搁小两口打情骂俏增进感情了。”

    “干娘慢走。”孟凛乜了眼恭敬福了福身的女人,亲自将安夫人送至院门,这才不紧不慢地往回返。

    姜瓖站在门前,不禁惦念着昀儿在显灵宫会不会遇到危险。思索着,他身边有李景曜以及孟凛身边的陵游在,必然少不了暗卫保护。若有事,孟凛岂能有功夫在这里磨嘴皮子。

    自古当政的太后,出武瞾之外大多都被撰史之人扣上妇人之仁的帽子。她决不能令姊姊的名字在史书上出现一丝瑕疵。

    想到姊姊……她倏然想起昨晚更换女装时义父已然入睡,尚未告诉他易容成姊姊容貌的计划。老夫人方才还命孟凛陪着她一同去见义父,眼瞧着他就快要走过来了……

    姜瓖提裙与他擦肩而过,扔下一句话,“等我消息。”径直回了山水居。

    “慢着。”孟凛冷笑道:“你既这般喜欢做戏,那便将它演好。若让干娘看出蛛丝马迹,我定然不饶。”他捋了捋衣袖,率先往山水居走去。

    姜瓖心中一凛,只好快步跟上。

    两个人一前一后默不作声地走回了山水居。

    姜瓖见到义父竟然拿着木棍在练刀法,赶忙快走几步夺过他手中的木棍,生气地说道:“您身上腿上的伤还未好全,莫要让女儿着急。”她悄无声息地背对着孟凛,冲一脸惊愕随即眼圈红了的义父眨了眨眼睛,双手扶住他的手臂,目光中漾满了担忧。

    “活动活动筋骨罢了,这点小伤死不了。”姜守义颤抖着拍了拍她的手背,刀锋似的目光看向含笑负手的男人,“孟大人,老夫等你许久了。”

    孟凛颇有深意地看了眼姜瓖,笑道:“东煦也有很多话要与姜老谈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