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东南方向皆为商铺……”

    “东南方向还有烟……”礼部尚书陈执中厌恶地几欲脱口而出,念及风闻官家竟然私下狎妓,更何况在这清修之地提起不洁之事,赶忙惶恐地闭口不言。

    好在李顼焦急之中并未听清,见身后的孟凛默然不语,遂点名问道:“东煦你怎么看?”

    孟凛看了眼陈执中,只好拱了拱手,沉吟道:“臣不敢妄下定论。”

    “朕这几日并未……”李顼顿时觉得在严肃庄严的玉皇大帝旁说风月之事,会加重罪孽,只好命道:“众爱卿暂且在此处随着致一真人奉读经书,孟凛陆同随朕来。”

    殿内众人齐声应喏。李顼等人则在上清观道长的躬身引带领下,来到了僻静的偏殿,随即怒道:“朕这两日的确没有亲近女色,今儿一大早也听从了东煦的建议,命人传话给小贵,暂且搁置外头的安排,待拜揭京畿之地所有新建道观后,再另行安排。你们说说,怎得还能冲撞了仙君?!”

    众人见皇帝震怒,纷纷下跪叩首。

    陆同透过余光瞧着仍旧沉默不言的孟凛,不知为何总有种山雨欲来的压抑。他万分忧心地狠狠看了眼身侧的赵小贵,只好陪着小心说道:“陛下,不若奴婢这就派人去城里的东南方向瞧瞧?”

    赵小贵见官家震怒,一颗心早已悬在腔子顶上,脖颈间的冷汗不住地往衣襟内滑落。他膝行几步,叩首道:“回禀陛下,原本定于今日派人去暮隐问话。奴婢今早听到口谕后迅速吩咐了下去,便随圣驾来到此处……”他原本打算趁着官家和孟凛不在场,趁机去暮隐整治那帮平日里与孟凛交好的娘们,据说前几日他又带过去一名佳人,正好也让他吃吃哑巴亏。

    谁知,今日官家上香断了,老道士又占卜东南方有事,处处像是针对他,却又找不到证据。毕竟,姓孟一直跟在官家面前,也不知暮隐发生了何事。

    “蠢货!这点小事都办不利索,给朕去查!”

    陆同听着赵小贵前言不搭后语的回话,额头上青筋都绷了起来,强忍着怒气起身请示道:“陛下,奴婢亲自去查!”走至赵小贵身侧,狠狠地将他一脚踢翻在地。

    刚走至殿门前,就听到殿外有人禀报:“陛下,京卫指挥佥事王敬拜见,说有急事要报告。”

    陆同脚步顿了顿,阴鸷地看了眼艰难爬起来的赵小贵,打开殿门后,目光中冷寒悄然变成了决绝。

    “宣。”李顼不耐烦地挥了挥手后,在侧殿里焦躁地来回踱步。

    王敬仰着头冷冷与陆同擦肩而过,迈着沉稳地官步站定下跪拱手道:“回禀官家,臣方才收到报告,锦衣卫在京城东南方向闹事,还是一所青楼。”他昨夜亲自清点人员安排今日的圣驾巡视,这本就是京卫指挥使司的职责所在。毕竟统管着中、左、右、前、后军及仪銮司,掌皇帝仪仗护卫。[1]

    方才听下属悄声汇报,说接到线报,锦衣卫大闹烟花之地。盯梢陆狗这帮太监这么多时日以来,总算找到他的错处。刚巧官家今早上香断了,真是上天眷顾!

    李顼听后,气得脸色发青,抬手指着殿门命道:“着即卸了赵小贵的差事,押回内廷杖刑五十后发配皇陵!陆同……陆同……”

    孟凛拱手打断了他的话,焦急地说道:“陛下,当务之急便是派人去平息暮隐之事,再由致一真人寻个增添功德的法子才是。”

    李顼想到致一真人,犹如此刻服下了救命仙丹,立刻示意孟凛,“快去将真人请来,不不,你此刻便骑着中军的快马,带人去暮隐!”

    孟凛应喏,“恳请陛下应允王佥事借调人马随臣一道同去。”

    “朕准了,王敬这就去办!”李顼等不及了,亲自迈着急切的步伐走向正殿。

    王敬大声应喏,斜眼看着欺辱自家亲人的罪魁祸首冷笑道:“我这便派二百人随孟大人走一趟,届时将人抓走,孟大人可不要阻拦才是。这可是圣命。”

    孟凛起身捋了捋公服衣袖,拱手笑道:“孟某耳聪目明,不劳王佥事提点。”他自然知晓王敬是在警告,不许插手报复陆同等人的安排。就是不知,王敬有朝一日若知晓线报是他提供的,会作何感想?在这京城内,没有人比他获取线报的速度还快。赵小贵此番行为就是自掘坟墓!

    王敬见他长身玉立的身影消失殿外,赶忙也跟了去立刻传话集结二百人在山门口待命,生怕他又玩儿什么猫腻坏了好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