除了铜铸钱外,黄金也是天然的硬通货,当世还没有铸成元宝的习惯,通常以足两重的小金饼形式流通,一饼足两金差不多能兑一万二千钱。而要是将一饼足两金全都兑成铜铸钱,差不多要重七十七斤。

    金子真是在任何一个时代,都是好东西啊!

    韩谦将裢褡里的金饼都倒在出来,十枚一叠,五十叠金差不多将他身前这张檀木简案铺开,他挑几块咬了咬,看着清晰的牙印,眼睛都禁不住要笑眯起来。

    五百饼金、六百万钱,果真不亏是潭州的手笔,秘曹左司省着点用,也差不多能支撑一年了。

    韩谦拿了一块金饼子在手里摩挲,笑眯着眼对来人说道:“你们要什么?”

    “我们也是听消息说韩公子能放开地款,便想江水正慢慢退下去,五峰山便能与陆地相接,或能围垦八九千亩地。”中年人说道。

    “对不起,五峰山你开价晚了,杨潭水寨在江州被钟彦虎灭惨了,水寨的人护送我父子到叙州赴任,我已经答应将五峰山给他们重建杨潭水寨,你们再换块地方上吧。”韩谦说道。

    来人似乎也预料到这点,毕竟杨钦带着人手在沅水上训练,就是以江心的五峰山为基地,眼力稍好的人站江滩边便能看见。

    “鹰鱼寨外围的滩淤地,应该无人开垦吧?”来人问道。

    韩谦想明白过了,黔江客栈以及鹰鱼寨应该是马元衡被四姓驱逐时、没有被清除干净的势力,因为在叙州扎根太久,已经彻底融入叙州客籍之中,黔江客栈只是很普通的客栈,而鹰鱼寨也只是仅有二三十户人家的小村落,只要平时不自己暴露痕迹,别人是不可能察觉出什么问题。

    “好,以五千亩地为限,州衙绝不过问!”韩谦说道。

    “这五百饼金子在金陵可是能买上千亩良田啊!”来人说道。

    “金陵地价没有这么贱,能买五百亩水田就顶天了。”韩谦说道。

    “筑堤围淤,不知道要投入多少钱粮,仅五千亩地为限,也太小了啊!”来人说道,“我们这样的主顾,韩大人以后怕是不好遇到吧?”

    “你们想要多少?”韩谦问道。

    “安置四五百户人家,一户怎么也得二十亩地才勉强够活,”来人说道,“这笔卖买能成,以后少不得还会求到韩大人头上。”

    “黔阳城北那片低洼地,最多能围出一万四五千亩地而已,你们一下子要圈走三分之二,不怕四姓跳起来?”韩谦盯着来人此时显得精芒四溢的眼眸,说道,“你们在鹰鱼寨往外围三千亩地就够了,此外往北虎扑溪口稀稀落落才有七八户人家在那里开垦,但溪口浅淤地或能围出四五千亩地,你们觉得怎么样?”

    “多谢韩大人照拂。”来人揖了一礼,算是同意韩谦的建议。

    “你们不要急着建寨子,人也最好分散着进来,能拖家带口更好……”韩谦絮絮叨叨的吩咐着,见来人只是盯着摆放在桌案一角的纸笔,便一笑,拿来纸笔,示意奚荏研墨,落笔之前又问道,“哈哈!抬头可有什么要求?”

    “有韩大人落款便行。”来人说道。

    “不需要我拿刺史大印盖上?”韩谦问道。

    “不用。”来人摇了摇头说道。

    韩谦写好借贷收条递过去,便示意高绍、田城送两人离开。

    看着两人消失在院子夹道口,赵庭儿慵懒的坐下来,说道:“公子两次试探,这人都没有片刻的犹豫,想必是潭州颇为关键的一个人物。”

    两人扛着五百饼金子进入东院,奚荏就隐然想到些什么,但真正听赵庭儿直接说破,还是难抑心里的震惊,厉声问道:“他们是潭州的人,你要纵容潭州的势力大肆进入叙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