古若锦就这样一再耽搁成了二十几岁的老姑娘。外孙女终究不能一直待在外公家,最后嫁给了南巷白秉霖做妾,虽有不甘,可人呐,时也命也,总得有个地方活着不是。

    外祖母怕女儿在白家受气,陪嫁的梯己倒是给足了。婚后一两年古若锦和白秉霖倒也琴瑟和谐。

    世事多变化,改朝换代后,白秉霖这个前朝秀才也没了用武之地,加上这些年白家富贵代代削弱,又没有能扶持的亲戚,白秉霖只能赋闲在家,时间久了更是唉声叹气。

    见此情况,古若锦偷偷给了他银两捐官,没成想白秉霖倒是官运亨通之人,行事上又会趋炎附势,一来二去,从一个小小的县主簿,一步步爬到了临时政府水利处处长。

    人常说,男人三大好事,升官发财死老婆,白秉霖占了个遍,职位升了,自然有那些轻浮的女子贴上来,吴素之就是其中之一。

    她本是本地一农户之女,家里也算有点小钱,吃穿倒也不愁,可她自幼心气高,仗着有几分姿色,一心想嫁个达官显贵,可惜生不逢时,南巷这偏僻之地哪有什么显贵,她便把目光转向了白府的公子白秉霖。

    年轻时候的白秉霖倒也一表人才,斯斯文文没有不良嗜好,又在县里当官,吴素之心里欢喜,觉得他是良配,千方百计制造机会,最后在她那地皮无赖的兄弟帮助下爬了白秉霖的床,两个人暗结珠胎,白秉霖也看上吴素之的几分姿色,最后半推半就迎她进门成了三姨太。

    看着丈夫花着自己的嫁妆钱,又娶进一房姨太太,古若锦心灰意冷,整个孕期心情郁结,生完女儿后,身体一直不大好,好在遇到同乡的于立新,时常帮着调理开导,也能勉强扎挣着过活。

    平日里都靠着那些补药吊着气,虽说白秉霖没有给她脸色,可时间久了,府上那些趋炎附势的下人都对她们主仆两人冷言冷语,尤其是吴素之生了儿子白文枫,更是母凭子贵不把古若锦放在眼里,平日里说话更是夹枪带棒。

    白清浔听着珍珠说这些往事,眼泪又止不住扑簌簌下来,她抹了一把眼泪,

    “珍珠姐,我母亲真是生病去世的吗?”

    珍珠顿时瞪大了眼睛,咬着牙狠狠道:

    “小姐哪里是病死的,她是被吴素之那个恶毒的女人害死的呀。”

    她说完这话,双手捂着脸,痛苦的把脸埋进被子里,喃喃道,

    “我一直知道吴素之不是好人,小姐的药都是拿到房里煎的,可偏那日,我被李妈叫出去说话,小姐喝了那日的药就开始上吐下泻。

    我跑去请了大夫,可偏那日镇上唯一的大夫被人请了出去,我等了半日也没等到,心里记挂着小姐的身体,又匆匆跑回家,我回到家时,她就那样躺在床上,只剩出的气了,身边连个递水的人也没有,三小姐,你不知道有多可怜......

    这些年我一闭上眼就想起那天的景象,我自幼跟着小姐,她年轻时多水灵的姑娘啊,早些年老爷还风光的时候,我们小姐可是要嫁入富贵人家做正妻的......”

    珍珠满脸都是泪水,痴痴的看着白清浔,一把抓住她的手恨恨道:

    “小姐挣扎着起来,指着药碗,我瞬间就明白了,药有问题,我赶紧把药罐子里面的药渣倒出来,翻来翻去看着和平时的差不多,小姐撑着最后一口气让我收拾东西赶紧走,晚了就走不了了.......

    我晓得她的意思,吴素之害了她,下一个就是我......

    我贪生怕死,小姐眼看着撑不下去了,我当时把心一横,把罐子里的药渣包起来藏进包袱,趁着没人留意一口气跑出白府。

    三小姐,你打我骂我吧,我真该死,没救太太自己跑了......这些年我一闭眼就是小姐临走的样子,我活的生不如死啊.......”

    珍珠捂着脸,忍不住嚎啕大哭。

    中年男人忍不住上前抱着她,轻轻抚着后背,亦是一脸的伤感。

    白清浔咬着嘴唇,如泥塑木雕一般呆坐着,脸上早已泪如雨下,她早觉察母亲死的蹊跷,可如今有人当着面敲定这事,她只觉得心跳的厉害,一下一下跟战鼓打擂一样,咚咚震的脑仁儿生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