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时知晚已经用肩膀托住得晴正在乱蹬的腿,一边努力的向上举着,一边朝身后的人猛喊道:“快点过来将人放下,还在那傻愣着干什么?”

    待得丫鬟们七手八脚地帮忙将得晴从房梁上卸下来的时候,桂娘也得了信儿,一路跌跌撞撞的跑了进来,看见得晴奄奄一息的样子,一下子扑倒在地,痛哭失声道:“我的儿啊,你怎么这么想不开?”

    知晚一把推开要扑过来的姑母,大声道:“现在不是哭的时候,赶紧拿水和我的针包来。”

    知晚一直有规律地摁压着得晴的胸腔,让得晴慢慢恢复了呼吸。等到知晚施针扎了几个要紧的穴位之后,她哇地一声哭了出来,总算是泄了这一口郁气。

    这时知晚才算松了一口气扶着得晴上了床。

    王芙也赶来了,如今她当了两个孩子的妈,这么多年也算有了当家主母的历练,将这一院子的丫头都叫到旁边去训话,谁若是敢将小姐寻死的事情说出去半个字儿,立刻堵嘴,叫来人牙子给发卖了。

    等这边检查了得晴并无大碍了之后,桂娘才坐到了床边,拉着得晴的手道:“你要寻死,怎么不带上我?就此我们娘俩一起走便是了……”

    其实得晴也是在外面被个泼皮泼了脏水,回来之后,又没人肯相信她的清白。

    她从小金枝玉叶地长大,从来没被人打过半下,今日却被娘亲用竹爪子狠狠抽打,一时气火攻心,才做了这等蒙蔽了心魂的事情。

    方才吊在绳子上时,已经后悔万分了。可若不是知晚及时赶到,也只能在孟婆面前哭诉哪里有后悔汤药了。

    现在看母亲哭得泪流满面,得晴也悔不当初,只抱着母亲,哭着沙哑哽咽道:“我真的不识得他,他……他污蔑人!”

    知晚也开口道:“先前在几次茶会诗社上,我见那田家小子总是往得晴的跟前凑,便特意着人打听,才知他是田佩蓉的侄儿。得晴当时恶心得都不行,哪里还会跟他偷偷联系?姑妈您也应该知道得晴的性子,她与那齐家公子通信那么久,不也是一旦下定决心,便说断就断了?再说,就算真看上了他,也犯不着在别人的府上私会,做这等没脑子的事情。”

    其实知晚说的这些话,秦老太君也说了。

    可是桂娘因为恼恨着女儿,又跟田家沾了关联,又疑心她小姑娘家耳根子软让人骗了,所以才气的打了德清那几下,现在看着自己的女儿寻死寻活,她也是后悔得不得了。

    知晚劝慰完了姑母又转身对着得晴说道的:“你应该知道你母亲为何这么恼,她在气头上,你让老人家训斥两句又能如何?左右天塌下来也有祖母还有表哥替你撑着。不过是在人家的院子里拉扯了几下被人看到,还真得学着那些列女书传里的女子,切胳膊跳井以死明志?你傻不傻啊?”

    得晴被说得眼圈泛红,奈何喉咙火灼一般,说不出话来。

    知晚缓和了一口气,接着说道:“既然你知道被人诬赖了,更得争回这口气,掐死了坏人的心思才对。你这挂绳子上吊,难道是在惩罚着你母亲,还有我们这些亲人吗?若是田佩蓉知道你闹了这么一出,只怕她在府里都已经乐得拍腿吃酒了。”

    得晴被说得无言以对,只恹恹地躺在枕头上,用巾帕蒙着脸,好半天才嘶哑道:“事已至此,明日京城里,肯定满是我和他的流言蜚语,若是要保名节,就要嫁给那泼皮,我是宁肯死也不要嫁给他!”

    说到最后,得晴又有些激动,生疼的喉咙也忍不住咳嗽了起来。

    桂娘一时彷徨,家里出了这么大的事情,偏偏儿子从昨天起出门公干去了,也不知今天能不能回来。

    她向来是遇事便没有主心骨,而得晴寻死的事情,也被王芙压了下来,现在还没有往老太君那边报。

    这些年,秦老太君的身子骨大不如从前,老态尽显,自从儿子去世以后,家里的老小都有共识,对着老人家尽量报喜不报忧。

    今日桂娘一时急火攻头,带着得晴闹到老太君那里已经很不妥了。就在晚饭前,老太君房里的嬷嬷还出来说,她老人家上了火,晚饭都有些吃不下。

    若是将得晴寻死的事情再说给老人家,那可真是要了老太太的命。

    那天晚上虽然桂娘派出人去寻成天复,可成天复还没有回城,哪里能找到人?只能让人沿着官路往前走,看看能不能迎到他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