话说麦提亚飞跑回屋,告诉忆之夏军送去野利驭祈与野利荣万头颅一事,忆之听后,不觉背脊发凉,愁颦道“是我害死了他们……真可怕……”

    麦提亚冷笑了一声,握住忆之的臂膀,说道“看开些吧,别说是战场上,便是在汴京城,那一等富贵繁华之处,每日也有许多人死于明争暗斗。”

    忆之心有余悸,讪笑着点了点头,不觉又摊开双手,望着掌心发怔。她呆望了半日,振奋起心情,说道“麦提亚,咱们去找钟城事道喜吧,或许还能讨些赏来,给你,我开春添件新衣裳。”

    麦提亚听了笑着点了点头。

    二人往府衙议事堂去,忆之满面喜气正要道喜,却见屋中众人皆愁色,不觉倒逼了住,忆之一时不解,问道“本该是高兴的时候,这又是怎么了?”

    钟世衡缄默了半日,说道“晏夫子他……所幸这会子还在延州,你快赶去,兴许还能见到他最后一面。”

    忆之犹如头顶打响了一个焦雷,不觉跌脚,麦提亚连忙搀住,忆之发了半日呆,扭身就往外去,麦提亚紧随。钟世衡对钟钰鹤道“你且护送她去,千万别再出岔子!”

    钟钰鹤连忙作揖领命,飞追而去。

    众人一路策马飞驰往延州赶去,乃至夜幕降临,才在林间稍作休息。

    钟钰鹤见忆之一言不发,只是发着怔,不觉十分担忧,便朝麦提亚使眼色,希望她能劝慰一二,麦提亚会意,她凝望着忆之,正想着可以说些什么,倏忽,只听树叶簌簌作响,众人警备。又听有人唧唧咕咕说话之声。

    钟钰鹤矮着身,蹑手蹑脚往动静处前去觑听。

    忆之杳冥之际,忽然听见了兀卒二字,不觉一怔,也轻脚前往钟钰鹤的身旁,拨开灌木丛,竟然见是章元与他的亲随,只听他禀报道“昨日上午,韩玉祁携左右厢副使,以检巡边防的名义来到距离白豹城七十里的柔远寨,召集当地各寨军事首领,还有当地的羌族部落首领。据咱们的暗桩回报,他在席间忽然宣布驻守白豹城的野利驭祈遭到斩首的消息,旋即就要进攻白豹城,并已经做好军事部署,封锁柔远寨所以出口,防止走漏风声。兀卒得到消息,即刻领兵驰援。”

    忆之听到这处,不觉心儿一颤。

    章元听后,半日无话,过了许久,才说道“走吧。”

    随从问道“章先生,是去何处?”

    章元道“延州,兀卒让我去议和,你难道忘了。”

    随从道“可白豹城一战还未有结果……”

    章元道“那是兀卒的事,我只管尽我所能。”那随从无话,只跟着章元走远。

    待二人走远,忆之对钟钰鹤道“钟殿直,还请你速去延州,告诉范大官人这个消息,并请求火速驰援。”

    钟钰鹤问道“那你呢?”

    忆之道“我要去救我二哥。”说罢,就要去上马。

    钟钰鹤握住她的手臂,说道“你说反了吧,合该你去延州,我去白豹城才是。”

    忆之缄默了半日,两眼微红直视着钟钰鹤,说道“你去白豹城不过是送死,我去,或许还有一线生机。”

    钟钰鹤会意,又说道“你父亲在延州等着你,他病入膏肓却迟迟不肯离开,又是为了什么?”

    忆之道“那是你不懂,我们自小在父亲的清明院里头受训,先国后家,先人后己。他若知道我为了见他最后一面,而……”她顿了一顿,又说道“话不多说了,就此别过吧。”旋即翻身上马,麦提亚紧随其后,也上了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