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美溪第二天一早就去了镇子上的医院,打算好好检查一下孩子是否健康,结果发现镇上的妇产科十分简陋,十几个孕妇躺在一间大病房里准备生产,可照顾她们的医生只有两三个,条件还不如家里好。

    而且这个病房特别冷,没有任何的取暖措施,就连被子也很薄,只是略略盖在身上而已。

    “你月份这么小到这里来干什么,是打算做流产吗?”医生看到白美溪之后十分奇怪,会来妇产科的都是快要生孩子的人,像白美溪这种身形不显就过来的人十分少见,如果是做流产,必须有单位证明,还得有丈夫的签字才可以。

    “我想检查一下孩子的状况。”白美溪说明了自己的来意,可她的要求在医生眼里却是莫名其妙。

    “你又没出血,肚子又不疼,检查什么,我们这里还忙着呢,你没什么事就快点走吧。”医生不耐烦的轰白美溪走,最近生孩子的人多,光是接生都忙不过来,哪还有时间做这种事,而且农村的妇女根本没有做产检的习惯,他们这种小医院也没有开辟过这一块的业务。

    医生的话让白美溪愣在了那里,她从来没想过生孩子在这个时代是一件这么困难的事情,完全就是闭着眼睛碰运气,根本没有什么能保证母子安全的措施。

    “大夫,我疼得不行了,快救救我啊!”病房里传出了一阵阵的惨叫,一个看上去只有二十来岁的小媳妇躺在了病床上,她脸色苍白,大汗淋漓,抓着医生的手紧紧不放。

    “你还早着呢,头一胎生两三天都是正常的。”医生只是略微检查了一下,就去照看其他的产妇,整个病房叫的像是一个屠宰场。

    这个声音让白美溪毛骨悚然,她不敢在这里多待,急匆匆的赶回到花枝的家里,将在镇医院看到的事情告诉了花枝。

    “镇上的那间医院看看跌打损伤还行,生孩子可不行,又冷又破的,还不如在家里生舒服,你要是不放心,可以去城里的大医院看看,听说就算难产了,还能剖开肚子把孩子取出来,不像咱们这里连一间手术室都没有。”

    花枝家的一个亲戚是从城里嫁过来的,不放心让接生婆接生,就去了镇子上的医院,结果在病房里疼了一天一夜也没见孩子下来,等送到大医院的时候,孩子已经死在肚子里了,过了好几年也没再怀上,医生说她胎位不正,要是早来些时候剖开肚子,早就母子平安了。

    不过这种手术也不是什么医院都能做的,弄不好发生感染,一尸两命的也有很多。

    花枝谈起生孩子这件事滔滔不绝,她讲了好多之前接生的例子,本来是想帮白美溪放松心情,没想到她的话却让白美溪越来越紧张。

    她下意识的摸着自己的肚子,不知道自己能不能熬过这一关。

    白美溪在花枝家住了两个晚上,村子里各种流言四起,有人说成家的人容不下怀孕的媳妇,居然把媳妇赶到卫生所住着,还有人说白美溪已经跟成海毅离婚了,成家不愿意分财产,连白美溪的陪嫁都扣下了。

    种种流言都对成家的人不利,成老爷子平时在村子里的声望不错,如今被人编排成这样气得七窍生烟,本来已经好转的身体立刻病倒了。

    吴琴看到自己又有了奚落白美溪的机会,立刻赶到了卫生所门口,让白美溪立刻离开村子,不要再这里碍眼。

    “白美溪,明明是你克了家里人,还到处说成家二老对你不好,自从你怀孕之后,家里什么好东西都是你的,可你居然还鼓动成海毅分家,不给老人生活费,现在你居然还有脸在村子里待着!”

    吴琴站在花枝门口不停大骂,本来大家并不相信成家的人怠慢了白美溪,如今看到吴琴这副样子后,反而坐实了这件事,尤其是花枝,更是容不下有人在她门口大吼大叫。

    “吴琴,我家隔壁住的可是村长,你是要在村长面前宣扬封建迷信吗,什么克不克的,这些思想早就在除四旧的时候被破除了,你现在拿出来说,是要重新宣扬封建迷信吗!”

    花枝伶牙俐齿,平时吴琴在家里做什么她管不了,可骂到她家门口,她是绝对不允许的。更何况封建迷信这种事在明面上是不允许的,吴琴显然是犯了大忌讳。

    花枝在村子里的声望颇高,不少人家的孩子都是她接生的,对她极度信任,吴琴根本不是她的对手,花枝才说了几句话她就被彻底压制,反而把成海文之前去城里上班攒下的好感全都败光了。

    “怀着孩子呢,居然还敢得罪接生婆,也不怕到时候花枝给她苦头吃。”周围的人议论纷纷,整个姚家大院没有一个人喜欢吴琴,恨不得她能从这里搬走,免得整个村子的人都受连累。

    “我可没打算给她接生,吴琴,既然你闹到我家门口,以后你要看胎接生就另请高明吧,我可伺候不了你。”

    花枝直接下了逐客令,她砰的一声关上了院门,直接把吴琴的声音堵在了门外,花枝的话让吴琴傻了眼,如果得罪了这个接生婆,以后她就只能到镇里的医院去生,要么就得去其他村请,不管哪一种选择对她来说都是要吃苦头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