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在文柳吃得津津有味的时候,刘素芳放下碗筷,对文柳到:“柳柳呀,妈妈跟你说一件事,你要控制住自己的情绪哈,”文柳顿时觉得气氛有点不对劲,再看看他爸文建军一脸严肃,迟疑了一下,还是点点头。

    刘素芳接着说道:“柳柳呀,你外公一个月前查出淋巴癌晚期,医生说可能日子不多了,前几天才出院,你吃完早饭过后就去看看他啊,外公一直盼着你去看他呢!”刘素芳说着,便哽咽了一下。文柳听了便呛了一下,眼泪便夺眶而出,“妈!这么重要,这么急的事情,你怎么现在才告诉我?”文建军忙道:“你妈也是不想让你担心,你妈也很伤心,那是她爸爸呀!”文柳连忙拍拍刘素芳的肩膀:“妈妈,对不起!我马上就去看外公!”

    文柳说完,踩着拖鞋就飞奔出门。一路边跑边掉眼泪!

    文柳的爷爷奶奶很早就去世了,再加上小时候有很长一段时间,因为父母外出务工,文柳便由外公外婆照顾,跟外公外婆感情非常好。文柳外公外婆家离文柳家不到10分钟的路程,只不过乡村路比较难走。

    当文柳心情忐忑的感到外公家,一入眼的不是外公外婆,是许久没有见的两位舅舅,是了,妈妈已经说过外公时日不多了,即便是再不孝的人,这个时候也该回来尽孝心了。

    文柳喊了声“舅舅”,就马上往外公房里冲,姨妈正坐在旁边给老人家喂水,她清楚的看见,老人已经瘦得颧骨突出,眼眶深陷,老人已经吃不下任何东西了,连水都喝不了了,都是一勺一勺的喂,并且还是会从嘴里流出来……显然,老人并没有意识到有其他人进来了,文柳马上跪在外公床前,握紧老人的手,带着哭腔大声的喊:“外公,外公啊!我是柳柳呀,柳柳来看你了,柳柳来看你了……”,老人有了反应,想要睁开眼睛,却只是睁开了一条缝,嘴上用力的“嗯”了一声,手上也没有任何力气,但是能感觉到老人整个掌心都是发烫的。文柳知道外公已经意识模糊了,人也看不清了,可是他清楚的看到他睫毛微润,文柳眼泪上涌,她不想让外公知道她在哭,迈着沉重的步子走出去了……

    关门的一瞬,文柳再也忍不住了,“哇”的一声,蹲了下来,脸伏在膝盖上,肩膀不停的抽动,后脚赶来的刘素芳看到了这一幕,也湿了眼眶,拍着文柳的肩膀道:“妈妈一开始也接受不了,不过就是这一个月的事,谁也想不到发展得这么快,柳柳呀,多看看外公吧,看一眼就少一眼,说不定以后就没有你外公这个人了……!”

    文柳实在受不了,抱着刘素芳大哭了一阵,等平静下来过后,对刘素芳道:“妈,为什么要提前给外公办出院,在医院不是好过一些吗,我查了,淋巴癌病人晚期会非常的痛苦,为什么不能给外公减轻一下这些痛苦呢?”刘素芳沉默了一会儿,抹了抹眼泪,答道:“你外公自己要求的,他怕去世过后魂魄入不了家门。”文柳无法接受这个说法,说了一句:“我晚上想给外公守夜……”,刘素芳迟疑的点点头。

    晚上,文柳搬了个凳子,坐在外公的床前,老人总是把手向后拿,做出掀被子的动作,文柳不厌其烦的给他盖上,并且一直盯着老人心脏的位置,因为老人已经瘦骨嶙峋,肋骨轮廓清晰可见,并且可以看到心脏正在微弱的跳动着,文柳不敢眨眼睛。

    2个小时过后,刘素芳和文柳的姨妈进了屋,刘素芳出声劝到;“柳柳呀,你先去睡一觉,我和你姨妈来守着他啊?有什么事一定叫你,你舅舅们下半夜也会来换我们。”文柳兴许是哭累了,顿了一下,还是点点头,去睡了,睡前还去看了一眼外婆,安慰了外婆一会儿,就在外婆旁边睡着了,这一觉一直到第二天上午9点,被刘素芳慌忙的声音惊醒,她知道,外公是不是不行了,等冲到外公屋里,看到外公还在跳动的胸口,终于放下心来。

    傍晚,刘素芳来叫文柳吃饭,文柳握着外公的手道:“外公,我先去吃饭哈,您休息一下,”她听见老人“嗯”了一声,就放心的去吃饭了。知道外公旁边离不了人,文柳吃得飞快,还没擦嘴就赶到外公房里……待到看清房里的一切,文柳懵掉了,双膝重重的砸在地上,近乎崩溃的喊了一声“外公”。因为她看到老人原本跳动的胸口,不动了,她知道这意味着什么……门外的刘素芳等人,闻声而来……顿时,屋子里响起了一片哭声……

    文柳外公的葬礼是按照川江农村的传统习俗来办的,当地还流行着土葬。此时的文柳正披麻戴孝,跟着其他长辈一起,跪在外公的灵前,听着做法事的人,念着一堆听不懂的经文,而其他的孙辈是文柳外公下葬的前一夜才到的,守夜的时候她麻木的听着她的表哥表姐淡定的谈论着其他的新闻,就在外公的灵前……文柳只注意着寿材旁边的油灯和供桌上的香烛,做法事的人交代过,这三样东西不能熄不能断,油灯要不断的加油,香烛需要不断的续上……

    晚上9点,前来帮忙或上香的乡亲已经散得差不多了,只有村长还在协调着明天起灵、下葬的人员。

    随着时代的发展,年轻人大多外出务工,或者已经在城市定居,就像文柳这种,基本一年才会回一次老家。

    所以,现在农村的的青壮年劳动力越来越少,可是抬寿材这件事偏偏是要一个长得壮一点的人,不然中间若是出了一点差错,都会视为不吉利,而现在就缺一个这样的人,就在村长头疼的时候,旁边的一个大叔提醒道:“咱们村一个月前不是被派来了一个技术员教大伙儿种果树吗?一个叫韩缜的30岁年轻小伙子,我瞧着他应该能行,不过这得要您去跟他说一说,请他帮个忙,到时候主人家封个红包就行了”。

    村长听着也觉得可行,虽然这事儿的确冒昧,但是这帮个忙,想着韩技术员这个热心小伙子应该也不会拒绝,于是他就马上奔着村里给韩缜安排的住所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