殷陆离气笑了。

    难不成在她眼里自己就这么指望不上么?

    “你笑什么?”邹彤眨着杏眸看着他,还以为自己是说到了他心坎儿里。

    她家就是这个样子,遇事便想着先把自己摘清,这才错让她以为天下所有人都如邹侍郎夫妇一般。殷陆离试着理解她,双手放在她肩膀上道,“邹彤,你嫁给我难道不是为了让我给你撑腰么?”

    安宁从前便这么说,宜芳也是这样劝她的,想叫她找个人品好门庭高的,既不会看不起她,还能护着她。可她却从没想过要用殷陆离去洗刷从前的那些不公,她只是觉得既然殷家待她好,她就要感恩知足,好好回报,正因此,她和殷陆离反而愈发恩爱了。

    摇了摇头,邹彤解释着,“你来提亲,我便嫁了,并不是图你什么,更不想因为我叫你为难,我的意思你明白么?”

    这下子,殷陆离彻底火了。

    她以为邹彤对他处处满意,因为他生得好,出身好,人品好,待她也好说是一见钟情都不为过,而他之所以选择她不过是他图她老是乖巧,放在内宅不会生事,兼而有那么一点点狭义感作祟。

    结果现在倒好,人家压根儿没看上他。

    “那我这是热脸贴你的冷屁股了?”殷陆离沉着张脸,冷声道,“你以为我给你写家书是为了什么,连夜赶回来又是为了什么,不就是替你解决你们家的烂摊子么,你倒好,根本不知情。”

    邹彤一路追着他走到床边,也不知自己怎么惹着他了,一边解释一边还不忘给他脱靴,“你误会我了,我当然知你的情,只是不想你太累而已”

    两个人沉默良久,邹彤嗫唇,想着他这般忙前忙后,定是心里憋了火气,而自己又不善言辞,不会哄人,这才叫他不舒坦了。

    “殷陆离,谢谢你。”认认真真跟他道了句谢,倒叫坐在床上的人一时不知该说她什么好,人家这么做小伏低,他一个大男人若是再生气,好像有点儿说不过去了。

    听他哼了一下,邹彤觉得想必是自己的话不够有诚意,于是继续道,“我能嫁给你是三生有幸,如果以后真的因为我家的事儿叫殷家蒙羞,你不用有所顾忌,直接跟我划清界限就好了。”

    “划清界限还叫我留你做妾,嗯?”这个时候了也不知道她嘴硬个什么劲儿,换做旁人早就一哭二闹三上吊也要求他保住自己母家,最不济,就算大义灭亲也要留下殷家少夫人的名头吧,哪像她,倒似是比他还急着撇清,“舍不得我就直说,以退为进算怎么回事?”

    面前人的脸腾一下就红了,邹彤觉得自己像是被人扒光示众一样,那点子小心思被他看得一清二楚。

    “你不是觉得我不够有趣么,本就没趣儿,还拖累你”

    闻言,殷陆离直接躺在了床上,身体呈一个大字,一只胳膊枕在脑后,相当悠哉。她是不够有趣儿,可胜就胜在了那楚楚可怜的样子,让他这个从戍地长大的“兵痞”舍不得欺负,又总想欺负两下,抓心挠肝儿的,也挺好玩儿。

    这种大概和荀域说三殿下的有趣不一样吧。

    所以说,萝卜白菜各有所爱,也幸亏他性子直,有什么说什么,要是把这些话憋心里,兴许小小的误会就成了深深的芥蒂了。

    “我若是在你出事后就休妻,你叫被人怎么看我,你这是陷我于不义,陷殷家于不义。”偏过头看着她,脸上明显有了促狭笑意。

    可邹彤没看出来,她被殷陆离吓哭了。

    一边抹眼泪一边道歉,彻底不知道该怎么办了。她怎么忘了这一点,前几日进宫时三殿下叫她大义灭亲时她就说了,这种事谁摊上谁倒霉,摘不干净的。

    “喂,你又哭什么?”

    勉强憋住了眼泪,但还是一抽一抽的,邹彤也觉得自己这样太讨厌了,宜芳县主总说她这个样子矫情,阿娘也是这么说,所以满面梨花带雨的女子把心一横,咬牙道,“我是不是应该一死,这样就没人说你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