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嘞,里面请。”那个肩上搭着白毛巾的青年收回纸条,揉成一团扔进纸篓,然后满脸明亮笑容地招了招手,领沈成器和关河往店内走。

    老北京铜锅涮肉里面只有五张四方桌,每一张桌子用半面毡布隔开,桌子中央摆了一个铜锅,说是锅,却和沈成器往常见到的不一样,铜锅中央有一个三角状的凸起,铜锅也不是通过电烧热的,而是在底下添了几块黑色的燃料。

    “机制木炭。”见沈成器想伸手摸一摸,关河忙把他的手抓了回去,“烫。”

    店里的老板提着一个尖嘴铜壶过来,给铜锅里头倒热水,那铜壶的嘴极长,约摸有半米,沈成器乍一见到,竟然吓了一跳。

    和红樽坊里配料丰富的汤底不同,铜锅里只有几片生姜,几段大葱,看着倒像是清水。

    老板看了一眼沈成器,又眯着他那双黄豆一般的眼睛打量关河,虽然没说话,但厚嘴唇咧开笑了一下,又往铜锅里扔了几朵蘑菇。

    关河从容道谢,老板说:“好久不见。”

    沈成器不明白这里头的交锋,他只是好奇地盯着铜锅,等着水沸。

    老板啧了一声:“你带的朋友头回来,送你两朵榛蘑,吃得讲究一点。”

    关河笑了:“这可不容易,现在蘑菇多难培育。”

    “那群傻的不会吃,不晓得蘑菇的妙处,不肯种。”老板说,“先坐着,酱料我调好了给你端过来,羊肉限量供应,也没得选,顶多送你一碟嫩豆腐。”

    “够了够了。”关河对老板说,“这么多年才来吃一回,也不占你便宜。”

    听到羊肉和豆腐,沈成器的目光才从铜锅上挪开,扫了一眼老板和关河。他很想问一问关河,这个老板是什么人,但他也知道,关河不会给他答案,大约只会继续说些似是而非的话来糊弄他,他懒得听。

    汤烧沸,蘑菇被咕噜冒出来的气泡给翻了个面,黄色的姜片和绿色的葱段已经煮出了味道,沈成器是真饿了。

    这时候胖老板端着两大盘手切羊肉出现了:“羊上脑,羊里脊,黄瓜条,全捡最好的给你上。”

    放下羊肉,他很快又端来了两碗芝麻酱、一盘青菜和一盘嫩豆腐。

    芝麻酱里放了点酱豆腐和韭菜花,看着浓稠诱人。

    沈成器咂了一下嘴巴,眼巴巴地望着关河:“可以吃了吗?”

    “吃吧,肉涮一下就熟了,再蘸点芝麻酱。”说完,关河先夹了一块羊肉,放进沸腾的铜锅里,等到肉熟了,往芝麻酱碗里一过,就放进嘴里。

    沈成器学着关河的样子,也动了筷子,夹起肉片伸到沸水里涮了两下,见火候差不多了,就捞起来放进碗里。

    芝麻酱里勾兑了一点山楂汁,那一点酸刚好解腻提味,韭花和红腐乳微辣,配着芝麻酱口感绝佳。最好的还是羊肉,并不腥膻,口感醇厚,一吃就知道是新鲜切下来没冷冻过的。

    关河很体贴的没问沈成器要吃后感,让沈成器得以专心涮肉。

    直到察觉沈成器吃了七分饱,关河才往铜锅里放嫩豆腐和青菜:“也吃点菜。”

    沈成器发现竟然连青菜和豆腐也很好吃,汤底煮到现在也不见什么浮沫,看着清水似的,却最大限度的保留了食材原本的味道。

    一段饭吃得沈成器很满足,见外面还有等号的,沈成器和关河也没有在占地方,准备结账走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