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来他就是理发师。

    三哥收起吉他,他靠近打量着沈成器,似笑非笑的眉眼里有不收敛的邪气。

    “好嘞,里面请。”

    沈成器进门前都还在负隅顽抗,他欲言又止地看向关河,是真的不想剪头发。

    关河完全猜到了沈成器在想什么,直言道:“现在拒绝已经晚了,进去吧。”

    三哥话不多,剪头发的动作也利落,手艺远远好过那些剪头机器人,虽然他人看起来粗狂,力道却控制得很温柔。

    沈成器有些忐忑地看着镜子,原本长到挡眼睛的额发被简短,挑开梳成中分,露出饱满光洁的额头,眉眼也变得清晰,整个人看起来清爽又朝气,简直都不像他。

    关河站在椅子后面,看着镜子里的沈成器,说:“好看。”

    沈成器有些腼腆地低下头。

    三哥替沈成器拍了拍颈后的碎发,对关河说:“我的手艺,你有什么不放心的?”

    关河笑着点头:“辛苦三哥了。”

    三哥看了一眼摆在门口的吉他,问关河:“那条消息有线索了吗?”

    关河没有说话,三哥倒也不意外,拍了拍关河的肩膀:“来,这边坐,我帮你把头发削短点。”

    离开三哥的理发店时,关河问三哥要不要一起吃饭,三哥摆手:“戒酒了,也不爱出门,你们去你们的。”

    后来沈成器问关河:“我可以知道三哥在等什么消息吗?”

    关河沉默了一会儿,用很轻的声音说:“他的爱人。”

    沈成器啊了一声,不再说话。他觉得三哥是个很孤独的人,好像那个只有一条腿的锡兵,一直在等待那个纸做的芭蕾舞姑娘,也许也曾在激流和大雨里一路颠簸,但仍然妄想跨过山海。

    他希望三哥能有一点好运气。

    两天的时间一眨而过,沈成器还没去过北京俱乐部的地下三层,就要跟着关河离开了。

    关河提了一辆古董车,穿着定制的昂贵西服,脖子上还挂了一个相机,带着沈成器去赴姜斐的约。

    沈成器有些别扭地扯了扯衬衫:“自从毕业典礼后,我就再也没有穿过正装了。”

    “别动,很帅。”关河握着方向盘,心情很好,“反正你做伴郎的时候也要穿的,就当提前适应了。”

    无人驾驶的智能汽车普及以后,需要手动驾驶的汽车基本都被淘汰,但雄性对方向的掌控,仍然是权力的象征。沈成器粗略地估算了一下关河开出来的这辆古董车的价值,整个新太阳联邦恐怕都不超过十辆,这一辆大约就能抵他在物联网工作十年的工资。

    姜斐和他的未婚妻季知秋比沈成器和关河到得早些,远远看见姜斐,沈成器又开始紧张,他觉得自己的衣裳也不好,发型更奇怪——他好像一副素描,哪怕被关河涂上了油彩也不像油画,反而从内而外都透着劣质的味道。

    关河把车停在停车位,先打开车门下车,然后走到副驾驶的前,替沈成器打开了车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