丫头们鱼贯上来,先用铜盆端了清水来,净过手了,这才端上茶来。

    钟鸣鼎食之家,讲究的是食不言寝不语,一时之间众人都静下来用饭。

    用过饭,众人又撤到水阁上说话,几个姑娘公子都是爱玩的人,当下命了丫头拿了花签来,行起酒令。

    偏玉姑娘心思巧,道:“今日老太太、二哥哥都是喝不得酒的,我看这接不上的人,只管寻了一个肯替他喝酒的丫头来,也不用自己喝,这可好?”

    转眼瞧了瞧秦舒,笑着道:“大哥哥是状元之才,就做令官好了,不然我们可不敢献丑。”

    秦舒晓得她促狭,只怕对那天的事情记仇,听得她这样讲,便松了一口气,自己是不用喝酒了。

    陆赜也点头:“既然玉儿这样说,我便来做这个令官好了。”

    陆赜话音刚落,玉姑娘便站起来去拉秦舒:“既然大哥哥做令官儿,那自然是用不着这丫头了,叫凭儿姐姐替二嫂子喝酒去。二嫂子才赏了她金钗,今日正好还这个情儿。”

    她这么一说,秦舒如何说得出别的话儿来,只叫她推着到了二奶奶身后。

    二奶奶站起来,笑:“放心,我如今也大有长进了,管教凭儿今天喝不了几杯酒。”

    陆赜开始出了酒令,行过了一轮,大家都对答得上。

    四爷便道:“大哥哥,你这个酒令也忒简单了,这里是上好的杏花酒,您便赏几杯给丫头们喝吧。”

    几个姑娘也道:“大哥哥是状元,难不成日常出去宴饮,也是这样的酒令吗?”

    陆赜见老太太兴致高,不想扫了她老人家的兴致,便道:“那好,我正经出个令儿,你们再说。首要花名,花名里面又要不得带草木,其次要天字头古诗一句,最后说一句祝祷,连起来要合律。”

    几个在念书的姑娘,略微想一想,便得了,只一个老太太说的勉强不合音律,也叫着他们给碧痕灌了一杯酒。

    到了二奶奶这里,她娘家与别家不同,讲究的不过是略微认得几个字罢了,这些是不在行的。

    旁边的二爷给她递小话儿,被玉姑娘抓住:“二哥哥这是做什么,我们偏叫二嫂子自己想?”

    二奶奶想得一会儿,就认了,笑:“我比不得你们,认酒认罚。”

    丫鬟端了一盅杏花酒来,玉姑娘笑着递给秦舒:“凭儿姐姐,这下你可得喝酒了。”

    秦舒没办法,只好拿起来,略微抿了一口,辛辣得厉害,不像平日里喝的杏花酒,她刚想说话,就叫玉姑娘抓住手,往嘴里灌去。

    秦舒向来是喝不过这些酒的,在现代的时候是酒精过敏,到了这里来会喝上一点,不过也是度数极低的果酒罢了,她叫这么灌了一盅酒,一时觉得喉咙火辣辣,转过身子咳嗽得不行。

    二奶奶、几个姑娘都瞧着秦舒笑:“看这丫头,伺候过多少酒席宴饮,连这么一小盅都不会喝,连脸都红了,可见是个不中用的。”

    玉姑娘拍着手笑:“年年都是凭儿姐姐做令官,不曾见你喝酒。如今大哥哥家来了,也叫你喝上一回酒。”

    秦舒不但发不得脾气,还得赔笑:“姑娘说笑了。”

    倘若换了往日,她自然转了话头说起别的什么有趣的来,既叫主子高兴,又全了自己体面。可是今日不知道为何,自己只干巴巴说了一句‘姑娘说笑了’,便什么也不再说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