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疏雨认真地看着她:“好,给我讲讲那个故事吧。”

    朵儿眼角的肌肉微微抽搐了一下。这个人一脸真诚的样子怎么那么欠扁?

    她咽了口口水,萧疏雨立刻去倒了杯水拿过来:“来,喝点水,慢慢讲。”体贴地递到朵儿唇边。

    朵儿一口气喝完,甩了甩头,几缕乱发颤巍巍地垂在眼前,跟着摇晃。萧疏雨替她理好,又去拿了两把椅子进来,一把给玉玲珑,一把给自己:“玉姐,我们坐下,好好听她说。”

    玉玲珑嘴角扬起一丝几不可察的弧度,她静静地坐下来,默默看着朵儿。

    两人的样子活像在听说书。

    朵儿像被刺了一下,瞳孔收缩成一根针:“你们不信?”

    “没有不信啊。”萧疏雨道,“你一直很会表演,可无论如何,总是事出有因。我们现在很认真地在寻找这个‘因’,你还没有讲出来,怎么就认为我们不信呢?”

    朵儿慢慢垂下眼睫,这时候,她看起来不仅完全无害,而且有一种淡淡的忧伤,让人心生怜惜。

    玉玲珑在心里暗叹。她早年游历江湖时,也曾遇到过苗女,印象中是那种敢爱敢恨、性情开朗或豪迈的样子,而眼前这个朵儿,忽而是天真烂漫的少女,忽而是狠辣诡谲的凶手,忽而又变成了怀仇衔恨的江湖儿女。千变万化,难以捉摸。

    “我母亲是蝴蝶寨的寨主,这个寨主之位传女不传男。”朵儿道。

    “你们寨子是女人掌权,我知道。”萧疏雨淡淡地道。

    “那年我八岁,有一天,寨子里来了一个男人,一个真正的男人。”

    玉玲珑与萧疏雨不约而同地想,是不是因为蝴蝶寨里的男人被女人统治着,所以看起来比较弱势。而外界的人进去,自然就会显得与众不同了。

    “我那时候还小,可第一眼看见他,就被他吸引住了。我没法描述......寨子里但凡见到他的女人,脸上都露出奇怪的表情......”

    “痴迷?崇拜?仰慕?”萧疏雨替她说。

    朵儿瞪着他,一字一句道:“是!你猜到我说的这个人是谁了吧?他就是你爹萧骋远!”

    萧疏雨不说话,玉玲珑道:“后来呢?”

    “我母亲请他留下来做客,给他奉上寨子里最好的食物。可是,他竟然......”朵儿脸上的肌肉又在痉挛,眼神说不出的奇怪,“他竟然想强-奸我母亲,被我父亲发现,他便将他们全杀了。我吓得逃出家门,大喊救命。寨子里的女人放出半面鬼蝶,可哪里挡得住他?他大喝一声:‘哪里来的妖邪之物?挡我者死!’挥剑就砍。我只看到蝴蝶纷纷落地,寨子里的人纷纷倒下,血水像暗红色的曼陀罗一样绽开......”

    朵儿闭上眼睛,喘息道:“他杀了我父母,毁了蝴蝶寨。我那时候还小,不知道外面的世界。等我长大,我就想着要报仇。可他已经死了,我报不了仇,就只有毁了萧家!”

    萧疏雨凝注着她,一直等她情绪平复下来,才道:“我现在相信我爹确实去过蝴蝶寨,可是,我也可以肯定,你有意篡改了事实。”他顿了顿,道“我爹这辈子只有女人追她,他从来没有主动喜欢上哪个女人,更不要说对女人用-强了,这种下三滥的事,岂是萧大家主做的?”

    朵儿像被打了一巴掌,僵在那儿。

    “所以,我想,故事的情节应该是这样的,”萧疏雨道,“你母亲对我父亲一见钟情,想抛弃丈夫,将我父亲留下来。她肯定用了什么下-作的手段,被我父亲识破了。于是翻脸成仇,双方开战。至于死了多少人,我不知道。你说的故事中我父亲是一个人去的,现在死无对证,全凭你怎么说。”

    朵儿的脸由红变白,由白变青,她恨不得用目光将萧疏雨绞杀。

    萧疏雨微微挑眉,道:“被我说中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