温诀看他这慌乱无措、生怕自己生气的小模样,脑海里却莫名浮现出他平日里在大殿上面对文武百官时候的情形,指挥若定、稳如泰山,少年老成的完全不像个十几岁的少年。

    殷无咎在温诀的监督下,老老实实看了太医。

    自从殷弘陵退出帝王角逐之后,沈寄梅就做了个专研医道的纯臣,天子身体是关乎国运的大事,殷无咎信任他的人品,便特意让赵延盛找了他,只是一番切脉,赵延盛的表情却几经变换,十足古怪,看的站在屏风之后的温诀心里一时都七上八下。

    殷无咎心中也有些‌没底:“沈太医,朕是怎么了?”

    沈寄梅已经捏着殷无咎的脉门探了许久,怎么探都是那一个状态,就算再看下去也不会有什么改变,他终于松开了殷无咎的手。

    “陛下只是有些‌气虚体‌弱,稍加调养便无大碍了。”沈寄梅道。

    “……如此便好。”沈寄梅刚刚那副表现,这时候再说没大碍谁会信,殷无咎也是不信的,只是他知道师父可能正听着,本就担心沈寄梅会说出什么严重的病情来,让师父听见了担心,所以这时候听闻沈寄梅这话,顿了一下之后,立马就接了句。

    然而叫他没想到的是,沈寄梅这时候却又突然来了个转折。

    他忽然从椅上站了起来,一撩衣摆跪到了地上。

    “……”殷无咎有些‌懵逼,“你这是做什么?”

    “陛下的确并无重疾,只是陛下的情况却比身患重疾更为复杂,臣接下来的话可能会让陛下觉得难以置信,但是陛下请相信臣,臣绝不是信口雌黄,也非胡言乱语。”

    殷无咎放在桌上的手轻抖了一下,然后道:“你既说了只是气虚体‌弱,那开张调理方子便罢了,若是故弄玄虚,仔细朕降你的罪!”

    殷无咎的语气是不以为意的,但眼神却有些‌凌厉,沈寄梅心中本就有诸多顾忌,见了他这态度,一时倒犹豫了起来。

    自己就这么贸然说出来,可信度实在太低了,要不还是回去找到曾经看过的那本典籍,再重新斟酌着如何向陛下说明吧!

    如是想着,沈寄梅决定暂时将自己检查出的问题藏在肚子里。

    可就在殷无咎让他退下时,忽然,一个声音叫住了他。

    “慢着。”

    沈寄梅一下顿住了步子——这殿内还有旁人!

    他慢慢的回过头,看见一人从那扇巨大的山水屏风后走出来。

    身形高挑似松柏玉树,叫人只能仰望;容颜绝昳如流瀑飞湍,一眼便使人心神激荡。

    沈寄梅愣了数秒,方才回过神来。

    他努力的运转着大脑,从自己脑海中的信息里找出了可能与眼前这人相匹配的身份。

    ——传闻当今圣上有一位师父,文武双绝,并且有一副惊为天人的好相貌,应该就是眼前这人了。

    “鄙人姓温,单名一个诀字。”既然要问话,温诀自然得先自报家门了,而他的身份在大商早已不是什么秘密,想必对方也是有所耳闻的。

    沈寄梅拱手一礼:“下官沈寄梅,久仰先生大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