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霍仪所言,吉服很快就送了过来。

    现在虽然是深秋,但是却并不见得冷,西都王城天气虽然有时多变,但一年四季不甚分明,最近这段日子隐约也似夏季一般。

    所以吉服用的衣料都是柔滑轻软的,看上去又失庄严,华丽繁复但并不厚重,云容之前还在想,如果吉服又重又闷的话,他正好可以借口不穿。

    现在看来是没理由了。

    挂在架子上的衣裳拖着长长的后摆,云容很想拿把剪子给绞了,但忍了忍还是忍下了,他似乎在很认真地看吉服,一直站在架子旁,淑儿看了他好几眼,他也没有动。

    一直到霍仪过来,亲自拉着他过去细细抚摸吉服上的刺绣坠珠,又看了看云容,说:“云儿穿上一定好看。”

    不过是为了一个“好看”罢了,图他皮相,图他身。

    云容的冷淡并没有削减霍仪的兴致,将云容养了这么久了,他已经了解云容的脾性,倒也不在乎那么多,依旧是兴致盎然,甚至提出要云容试一试吉服,他说他想看。

    云容没有看霍仪,视线还是浮在吉服上,也不委婉地说:“可我不想穿。”

    穿上,取悦他吗?

    霍仪素来有逼迫人的手段和脾气,云容不想就是不想,如果霍仪非要他穿不可,逼他穿就是了,就像当初他不肯好好吃东西,霍仪会用人命威胁他,他现在不也是乖乖听话了。

    等了一会,霍仪没说话,云容也就不想等了。

    “我累了,想休息。”他说。

    于是霍仪立马将他扶住,没有任何不悦的前兆,依旧是如寻常对他的口吻:“是该休息了,站了这么久。”

    因为中毒的事情云容身体本来就比之从前更弱了很多,现在虽然能自如下地走路,但却是累不得半点的,说起来比那最怕磕绊的美瓷玉石还要金贵,如今样样都得精细了来,瑶台宫就没有懈怠的人。

    于是现在他一说累了,霍仪就好像他又病了一样,万分妥帖的把他扶到了床边,云容也不避讳什么,当着他的面脱了外裳,霍仪还搭手替他把衣裳挂在了一边的架子上。

    “听太医说云儿近来精神不好。”这也是中毒的后遗病症,精神不好的云容比从前更嗜睡了,“要好好休息才是。”

    已经躺下的云容还带着几分病弱的脸略倦怠,病美人说的大概便是如此,他大概是真的精神不济,很快呼吸均匀地睡了过去。

    霍仪还有关于宫节的事情要处理,所以便没打算多待,等云容睡了之后就起身往外走。

    外间的架子上还挂着吉服,出来一眼便能瞧见那精心到不似凡品的礼服,霍仪又站着看了一会,神情专注,旁的皆不能入眼。

    站在角落的淑儿慢慢移动脚步,小心地走出来,低声询问:“王上,可要奴婢把吉服收起来保管?”

    “不用,就摆在这。”霍仪头也不转地说完便离开了。

    从他到瑶台宫来,再离开,都没有正眼看过淑儿一眼。

    自那次霍仪训斥了她之后,她还是有些后怕的,这些日子都是小心翼翼的,但凡霍仪出现,她都是万分谨慎生怕做错一点,但是事实就是日理万机又满心云容的王上,怎么可能有闲心记得她这个微末之人的一点错处。

    怎么可能记得住,就像上次的如意糕一样,他什么都记不住——记不住她的好,看在云容的面子上又懒得计较她的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