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绥绥眉梢一轩,不屑之色盈满眼眶。

    秦恪目光只落在绿芜处理的肩头上,似没看见她的不满:“别老觉得别人不敢动你,这回长见识了吧,脑子不好用,连这身子骨都弄伤了去,就这点身家也护不周全,好意思四处嘚瑟。”

    李绥绥面无表情静静听着,只那抑制不住上下起伏的胸脯宣示着她气得不轻。

    秦恪余光瞟见,于是唇边起了一丝兴味,目中闪着不明地光芒,低沉着嗓子继续道:“这回吃了大亏,就算长教训了,那些个乱七八糟的弄巷也敢去?不是人人都识得你这张脸,让人拐了卖了都不知道怎么回事,就开春后那会,药商齐老板的女儿回京省亲,听了她奶婆子撺掇,跑去污巷子里买什么生儿秘方,之后就不见了人。”

    “真的?”绿芜心里一颤,再看向李绥绥时,又是一阵后怕。

    秦恪瞥了一眼李绥绥,见她还是一副不以为然的样子,便继续道:“难道还有假?明面上没传出来,可这京都哪有什么秘密?齐老板的女儿二十岁,嫁出去才两年,听说模样也周正,这事,直到前段时间才了了因果,人是在私窠窑子里被亲戚发现的。”

    绿芜处理纱布的手都抖了起来,匪夷所思,心有余悸地问道:“这……这怎么敢……”

    秦恪盯着李绥绥渐渐冷下的眼眸,于是又道:“别以为我唬你们,这都几月了才被找着,还不知被糟践成什么样,人都没接回去,齐老板直接赏了她一条白绫……你瞪我作甚,这嫁出去的女儿在娘家地盘受辱,她这般活着,两家面上都不好看……你再瞪也没用,我跟你说这事,就是要你明白,不是什么地方都能去,不是什么人都能惹……”

    李绥绥还在思忖那齐家女儿的事,就又听他开始说教,这厮今日话太多了,她不回嘴,他竟这般长舌喋喋不休?

    李绥绥眼芒如刀子,秦恪却不接招,只盯着她肩头看。

    好容易绿芜包扎完,李绥绥就准备起身轰人,哪知秦恪挥挥手就把绿芜往外赶,他也跟着往门口走,李绥绥一呆,以为他这么有自知之明,却不想他将门关上,又转了回来。

    于是李绥绥心中更是郁结,深吸一口气,忍不住就想吼他一句,似知道她的想法,秦恪立时就开口阻了她:“嘴巴闭好,我又不怎么你。你说,这搬了家,你闹得鸡飞狗跳是不是再也惊不着别人了?只可惜,环境给你创造好了,耳根子却清静了……”

    听着他又开始嘴贱,李绥绥总算回过味来,这厮就冲着她说话不利索,趁机大放厥词来的。

    李绥绥脸都憋红了,实在忍无可忍还是嘶吼出声:“太不要脸……咳咳咳咳……”

    一开口就破功,咳得一发不可收拾,某人一脸无辜,一边倒水一边道:“都叫你闭好嘴了,你瞧,不听人劝,是讨不了好的。”

    李绥绥一口咽下一杯水,气得牙根痒,直想把杯子砸过去,秦恪却是早有预料,先发制人握住她拿杯子的手,眼中竟闪过一丝笑意:“如今,老虎成了病猫,还这样大的脾气?”

    李绥绥心火旺腾,只瞪着他,一双美目都变得狰狞起来,里面写着:你也知道病了,还好意思没人性地欺负?

    秦恪却低笑出声:“不欺负你,明日陪你都讨回来。”

    说罢,伸手将杯子从她手里取出来,声音又温柔几许:“好了,睡吧,难得你不说话,也是乖巧。”

    李绥绥一口老血差点喷出来,胸膛鼓鼓,差点又忍不住咳起来,抚了抚胸口顺着气,再不想跟小人计较,回身坐到床沿,把木屐往秦恪脚边一撂,双腿一缩就钻进被子里。

    见她气得红霞满面,秦恪抑制不住又笑了出声,坐到床榻边上,低声道:“这才听话,也该学着收敛小性子了。”

    李绥绥闭上眼,只做没听见,老虎生病忍犬欺!任他吠,看能得意几日!

    秦恪说完这话,就起身出去了。

    耳根子终于清静,这一天……有够折腾……

    李绥绥眼皮沉沉,中午打了一架,一身筋骨也软疼起来,混混沌沌,半梦半醒间,就觉被子掀起,一人贴近。李绥绥顿时又惊醒,屋里还燃着烛火,映得眼前一双眸子幽深,这厮竟又回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