孔秀芝老脸有些发红,说实话,她以前的各种极品行径,她自己想想都脸红。

    好在她重活一回,有改过自新的机会,虽然那红糖在如今这个年代是金贵之物,乡下人轻易不会拿出来。

    不过求人办事儿,哪能那么小气,吃了也就吃了,没了再想办法挣钱买就是。

    牛奶–奶进屋后,就指示着胡兰兰如何生孩子,孔秀芝在旁边搭手,可到底是胡兰兰年轻两口子不懂事儿,用力过猛导致孩子早产,如此一来,胡兰兰就如上辈子一样,难产了。

    西屋里,胡兰兰惨叫不停,血水是一盆盆的端出来,陈明安看得触目惊心,深刻意识到自己干了什么混账事儿的时候,瞧见他妈又端了一盆血水出来,心惊胆战地拉住他妈问:“妈,兰兰咋还没生出来啊?这都过了好久呢,咋流了这么多血呢?”

    孔秀芝眼皮一掀:“自己

    干了什么混账事儿,自己心里没个数儿?你媳妇真要有问题,到时候她娘家问起来,你头一个去抵命!”

    想起胡家凶神恶煞的模样,陈明安吓得腿都软了,欲哭无泪地还想说什么,他妈压根不搭理他,把盆里的血水倒掉以后,又端了一盆干净的热水进西屋。

    一时之间,院子里安静的只听见胡兰兰撕心裂肺的惨叫声,直听得人心里瘆得慌。

    不多时,院门口传来动静,刘翠菊和大队长赵胜利、大队妇女主任蒋美凤从牛车上下来,匆匆走进院子。

    蒋美凤年纪跟孔秀兰相仿,今年已经四十五了,由于她是村里为数不多的‘识文断字’又热心肠的女人,她年轻时就被推举成了大队妇女主任,专门处理大队上妇女同志的各种问题,一听胡兰兰生产竟然没到卫生所去生孩子,蒋美凤义不容辞地拉着大队长来到陈家探个究竟。

    村干部来了,孔秀芝自然一番热情招待,赵胜利倒没什么话说,在他眼里,这女人生孩子,都是从鬼门关走一遭,其实在哪生都一样,只要大人小孩平安就成。

    可蒋美凤就不一样啊,从她被推举上妇女主任开始,就时刻肩负为大队妇女同志做代言人的觉悟,不管是打架吵架,缺吃少穿,夫妻矛盾还是婆媳关系,只要被她听见看见,她少不了要给广大妇女同志据理力争,为她们争取最大的权益。

    喝完甜滋滋的红糖水后,蒋美凤用掌根擦了擦嘴边的水渍,开始叨逼了,“我说孔婶儿,您别怪我讲话难听,现在是什么年代了,谁家媳妇儿不是生孩子送卫生所,送大医院,那里有大夫,有专门的产房和医疗用具,您哪能为了省那一点医疗费,就让胡兰兰同志在家里受苦?”

    孔秀芝面无表情的站在她对面道:“咋,你瞧不起接生婆不是?当年你娘生你,不也是牛大奶–奶给你接生的。”

    牛大奶–奶做接生婆做了大半辈子,可以说大队年纪大的人们都是牛大奶–奶接生的,甭管牛大奶–奶为人如何,总之村里人都很敬重她。

    牛大奶–奶这一生最引以为傲的就是她给人接生,现在蒋美凤说这话,无疑在怀疑她的技术,德亏她现在在西屋里忙,不在这院子里,不然以牛大奶–奶那个暴躁脾气,只怕会跳起脚来臭骂蒋美凤一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