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以前的福晋,可没有这么铺张浪费。东西够用就行,何必要什么金丝楠木呢?”胤禛沉声说道,十分不满,想到那些银子他都心痛。

    “我这都是为了谁啊,要不是为了给爷您做面子,我买那些东西有什么用?我自己也不用。”瑾玉挑眉,伸手捂肚子:“哎呀,太医说了,我最好是别动气的。”

    胤禛张张嘴,索性起身了:“既然太医不让你动气,那你就好好养着,对了,抄写佛经能修身养性,不如我和额娘说一声,延迟你几个月时间抄完?”

    那不还是要抄?

    瑾玉能屈能伸:“爷,我心有涵量,我大度不与人生气,我好着呢。”

    这样识时务,胤禛也忍不住抽了抽嘴角,虽说他确实是很想让福晋多修身养性一下,但也怕这抄写多了佛经影响了肚子里的孩子的性情——也是个为孩子操碎了心的阿玛,那孩子还不知道有没有一个苹果大呢,亲爹就考虑这么长远了。虽然都是瞎考虑,但慈父心肠也令人唏嘘。

    可德妃一点儿都不唏嘘,相反,她挺生气的。

    “怀着孩子也不影响抄写佛经,多抄写几遍,也让她修身养性,对孩子更好。”德妃说道,胤禛皱了皱眉:“太医说,坐久了对身体不好。额娘,这佛经您又不是着急用,若是您着急用,儿子替您抄写了?”

    德妃只觉得胤禛是在糊弄她,真有这个抄写的心思,就直接替那拉氏抄写了,还用来明面上问一句?

    “就她那拉氏金贵了?本宫怀着你的时候,还跪在地上给佟贵妃捡佛豆呢,本宫可曾说过什么?”德妃面无表情的问道,想到那段时间,德妃就觉得心里一口气,可胤禛却觉得左右为难。

    跟着德妃说佟贵妃为人苛刻吧,那毕竟是养母,再者,他也真不觉得佟贵妃性子刻薄,至少在他记事之后,他记忆里的佟贵妃,都是轻声细语,温柔体贴。一个人的性情再怎么变化,也不能是完全相反的吧?

    所以他觉得,可能是德妃在说谎,就是为了挑拨他和养母的关系。

    他又不好责备德妃这个亲娘做的不对,于是每次就沉默以对。可他越是沉默,德妃就越是恼恨——胤禛的沉默,不就是一种反抗一种反驳吗?

    明明她当时,就是受罪吃苦了,就是被佟贵妃给刁难了,她生下孩子之后,甚至连看一眼孩子都没来得及,孩子就直接被带走了。

    刚生完孩子,浑身酸痛,然后孤零零的躺在床上,听着外面佟贵妃娇声笑语,和康熙宛如一家人。这份儿苦,这份儿恨,她永不忘怀。

    可偏最应该和她一条心的亲儿子,却总是向着佟贵妃。他不觉得他是被夺走的,他觉得自己是被亲娘送走的。

    “罢了,既然你不愿意让她抄写,那就算了,本宫也从没想过能指望得上你。”又是被沉默面对,德妃就觉得有些灰心丧气,有些无力,她摆摆手:“既然怀孕了,日后就在阿哥所里好好养胎,回去和你福晋说一声,没事儿也不用来请安了。”

    胤禛就垂下眼帘:“规矩毕竟是规矩……”

    反正太医也说了不能久坐,要到处走走转转的,那来请个安也算是走走转转了吧?

    德妃摆摆手:“孩子重要,另外,若是你福晋不能操劳,你院子里的事儿……”

    没等德妃说完,胤禛就说到:“苏培盛可以暂且管着,凡事有定例,他只要去问福晋一声就成了,再者,不过一个阿哥所,若是连这个小院子都打理不好,那日后如何能跟着我出宫做事儿呢?”

    德妃就觉得,胤禛心里怕是在防备自己,这点儿小事都要提前做好准备,免得自己插手。

    她心里更是觉得难堪,愤怒都快愤怒不起来了,只摆摆手就让胤禛走人了。

    胤禛根本没想到这一茬,他是生怕德妃提了张氏,张氏连个格格都不是,让她管家那岂不是让整个阿哥所都成了宫里的笑话吗?额娘这人,做事儿向来只看心情,有点儿不太靠谱,所以不能给额娘插手的机会。

    等胤禛走远了,德妃才神色晦暗的对嬷嬷说道:“到底是不在身边长大,这心啊,太远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