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嘶——”我正盯着自己双手发呆,只感觉一股疼痛猛地顺着伤处直直钻入我的脑海,痛得我骤然一缩。

    抬起眼,才看到韩棠来到我面前,手中执着调羹,见我发抖动作一顿,抬眸看我,“师兄,可是痛了?”

    我微微摇头,不想讲话,韩棠也不追问了,只是望了望我打着绑带乖巧放在膝头的双手,将调羹对着我的唇送来。

    我还心思惘然,刚张开口要去喝,被热气骤然一冲,直觉得舌尖像是被人咬了,痛得立即偏过头,眼尾立时开始发红。

    “你——你要烫死我了!”

    下意识地就开口骂他,刚说完我便一阵后悔,需知道这韩棠和顾庭雪都看到了我那日所作所为,即便他为我辩解——我也不由得心虚起来,赶忙找补道,“对不起,我……有点烫……”

    韩棠果然没说话,只是低头看了一眼自己手中的汤药碗,我惴惴不安地拿余光瞥他,又见他抬起眼,将汤碗端放在一边,道:“师兄,是我的错,没注意到这汤药滚烫。”

    我还合不上嘴,舌尖痛得厉害,便微张开双唇叫舌尖落在空中,只能摇摇头不敢说话。

    “可是烫伤了?师兄叫我看看。”说罢,他抬起眼望着我道,我正不知所措,就见韩棠径直伸出手冰凉的手指捏着我的下巴,清透眼眸凝望着我,“师兄嘴张大些。”

    我却是万万不敢违背他的心意,便乖乖张大了嘴,眉头微蹙看着他,透过长睫毛打在眼前的残影,见韩棠专注地看着我口中的软舌,“是烫红了,还好没起泡。”

    我也算放了一点心,眼下双手受伤,若是嘴里再起了泡叫我吃喝不能,真是要倒霉到姥姥家了。

    韩棠放下捏着我下巴的手,我难耐地吐了吐舌头,就见韩棠又拿起汤碗对我微笑,“只是这汤药凉了便影响药效,师兄还是早点喝了吧。”

    我怔怔看着他,就见韩棠将调羹放在嘴边轻吹了几下,又动作优雅地送到我唇边,我已是被烫过一次,见那冒着热气的汤药便要躲,正难耐地想要找个借口摆脱间,就听到韩棠轻笑了一声,看着我道,“师兄怎么和孩子一般?”

    韩棠便又往前递了递白瓷调羹,微笑着,“不烫了,师兄莫怕。”

    我已是无路可躲,只能张口微微含住那调羹前段,韩棠手臂微抬,将乌木色的药汁送入我口中。心中胆战心惊,可口唇边的汤药却是真如他所说不那么烫人,倒是能喝得下去,见我乖乖喝了药,韩棠便又为我舀上,放唇边吹了吹再递上来喂我喝下。

    我一时觉得这样子很别扭,只是眼下双手不能动弹,只能叫他如此照顾。喝完了药,韩棠起身收拾,我立刻开口道,“师弟,我要把这装扮换了……”

    韩棠听闻此转过身来,目光落在我身上似在打量一般,我不敢与他对视,直觉得丢人至极,忽然听到那韩棠说:“师兄,那妖道是不是……”

    我迷茫地抬起头,就见韩棠微垂着眼,面无表情地看着我,“是不是把师兄操了?”

    我还从未听闻韩棠如此直白地说出这种话来,一时惊愕,正顿顿间,就见韩棠微笑了一下,只是眼底全无笑意,接着问,“把师兄操了几次?”

    “没……没有!你瞎说什么!”我缓过来后,立刻羞愤否认,脸上一阵白一阵红,只觉得难堪不已,就见韩棠似是自嘲地笑了一下,道,“抱歉,是师弟唐突了。”

    说罢,他走上前来,抬手为我一根根拆掉鬓发上的金钗珠翠,目光专注地凝望着,口中道,“今日见师兄那样子,一时冲动立刻将妖道杀了,现在想来实在后悔。”

    我一时拿捏不准他的心意,也不敢动弹,只感到他修长微凉的手指在我发丝间温柔地梳理着,一件件,将那凤冠拆下,为我散开青丝。

    韩棠悠悠道,“早知他如此对待师兄,该是给他锁上魂契,叫他永世不得轮回,他看师兄的眼,给他挖掉,摸师兄手给他砍掉,碰师兄的嘴,给他拔掉舌头,日日夜夜忍受地狱痛苦。”

    这,这——竟是韩棠说出的话?

    我惊愕地抬起头,正好见韩棠松开手,垂眸捏着我的下巴,手指也在我的唇边抹了一下,我见他指尖微红,便意识到竟是那可笑的胭脂水粉,刚想说话,又觉得这样的韩棠实在陌生,不安地注视着他,“师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