待送走赫连云程夫妇之后,君玉砜趁着几分酒意,便对子初说道:“我听说你和你外祖母之间的感情最好,其实今日我本来想一起封了你外祖母的,只是不知道你意下如何?再则,我这里也需要一个理由,或者等咱们大婚的时候,我再.......”.

    子初本来就心下烦恼,闻言便打断了他的话,坚定的摇头道:“上次你赐了九转还魂丹给我外祖母,我心里已经十分感激了。只是我外祖母她年纪大了,对这些虚名也并不在意。所以,还是不劳你费这个心了。”

    君玉砜听她话里的意思很有几分跟自己撇清的意味,遂站住脚,有些不悦的问道:“宋子初,你这是什么意思?本太子好心好意想要施恩与你的外家,你为何做出这样一幅姿态来?莫非你真以为,本太子没有了你就不能活了么?”

    子初也知道,自己这话必然的得罪了他。但为了以后的长远考虑,她还是如实道:“殿下你富有四海,自然不会在意我区区一介弱女子。只是有些话我必须要跟您说清楚,那就是,感情的事情不能勉强。太子殿下您有这么多的如花美人,她们都心心念念的期待着您的青睐。所以,还请您不要再勉强将我留在东宫了。如今您的伤势也好了,不如.......”.

    “宋子初!你说什么?你说,一直以来的,都是我勉强你留在东宫的?”

    眼见君玉砜双眼冒火,看自己的样子就像要吃了自己一样。子初也吃了一惊,但她并不畏缩,只是对他行了一礼之后,如实道:“事到如今,从前的缘由也不重要了。我只想求殿下放了我出去,因为我也有我自己的打算。”

    “你的打算?你打算做什么?出去之后,继续跟君玉宸鬼混么?”

    被君玉砜这么一质问,子初也有些怒了。她微微皱着眉头,直视他道:“太子殿下,他也是你的亲弟弟。我以为,你们手足之间,不能为了我闹成这般水火不容的地步。再说了,我跟他男未婚女未嫁,互相喜欢有什么不可以?”

    “你!——”。君玉砜被她说的气结,他以颤抖的指尖指着她良久,最后才咬牙道:“好!这话可是你说的?你们互相喜欢,那我算什么?宋子初,我将一颗心都掏给了你。你既然不要,那就要知道什么是后果!”

    说完,君玉砜便拂袖扬长而去。倒把个子初和桂皮晾在那里,半天,去而复返的刘产公公才小心翼翼的跑回来,对子初说道:“宋大小姐,你这回可真是惹恼殿下了。依奴才看,您还是赶紧去跟殿下道个歉吧!殿下这个人,看着强硬,其实也有心软的时候。唉!也是奴才多嘴说一句,对不对的您不要往心里去。其实这做人呢,就算再有自己的想法,可是架不住眼前的情势强过人对不对?奴才看殿下对您可是真有那么几分真心在里头,这事若是换了其他人,只怕早就高兴的不知道自己是谁了,您.......”。

    见刘产还在那里絮絮叨叨的说着,子初也知道他是好意,便点头一笑,道:“是,我知道了,谢谢你的提醒。桂皮,咱们先回去吧!”

    刘产见她油盐不进,也不好再说什么,只是朝子初拱拱手,道:“既然您这么说,那奴才也不好多言。这样,以后但凡您有用得着奴才的地方,便只管让桂皮姑娘过来传句话就行。只要奴才能做到的,一定不会推诿。”

    子初回之一笑,有些无力而心烦的说道:“好,那我就先谢谢你了。”

    果然,子初与太子之间发生争执的消息,很快就传遍了整个东宫。待子初和桂皮回到华星殿的时候,就连平时见了桂皮都点头哈腰的婆子丫鬟们都对主仆两采取了无视的态度。

    好在子初对此也早有心理准备,她默默的回到自己住的屋子里,心里想着只要熬过了这一关,君玉砜总有自己能够想得明白愿意放手的时候。如果自己今天所做的一切,能换来将来的自由的话,那眼前的一切困难,便都不算什么了。

    这消息传到沉香殿的时候,太子妃张氏正躺在软榻上,半阖着双眸听着管事们站在珠帘外的回话。闻言,只是勾起嘴角,漫不经心的回道:“呵呵,这倒也不出奇。以君玉砜的性格,要他容忍一个女人的任性妄为,那简直就比杀了他还要难受。本宫早就说过,这世间的男女之情便如同那镜花水月一般,来的时候看似热烈,其实却转眼消散。只是不知道,君玉砜接下来会怎么惩罚她?”

    乳娘便站在一旁,凑趣道:“还是娘娘高见,今晚娘娘以病为由不参与这个晚宴,倒免了许多事后的麻烦。不过奴婢觉得,这宋子初胆子也未免太大了些。啧!难道她真能连自己和赫连氏一族的荣宠生死都不顾?不是奴婢说,这样的女子,奴婢活了几十年,还真是第一回得见呢!”

    太子妃张氏便道:“这是自然,能够让君玉砜和君玉宸两个天潢贵胄都如此看重的女子,自然是有几分异于常人的心性的。这个宋子初本宫之前在凤仪宫也见过,当时瞧着她就有几分傲骨。只是没想到,她真能连太子的宠爱都不放在眼底的。”

    乳娘接着问道:“那接下来咱们该怎么做?是不是作壁上观就行了?”

    “不,咱们是要看起来作壁上观,但暗地里,可不能便宜了这个宋子初。”

    太子妃张氏说着站起来,绯红的裙裾烧过地上镶金光滑如镜的平砖,其光可鉴人的仿佛能映出人影来。

    偏殿内只有几名执事太监,肃然立在四角。内门的落里放着一尊暗油油的五足瑞龙大熏炉,炉盖微微凸起,正中置一仰莲瓣宝珠金纽,镂刻着桃心状忍冬纹,上下衔接处嵌着如意卷云形卡口,炉脚五足五环相套链条,甚是华绮精美。

    张氏便径直走到蟠龙大熏炉前,在锦盒内捻了一些百合香屑,手势微微一松,那香屑就从指缝间纷纷扬扬飘下去,仿佛是从天而降的漫天雪花一般,待香屑燃尽之后,她才道:“本宫以为,出了这件事之后,太子对她的态度短时间内必然会大有改变。正所谓的软硬兼施,之前他已经用尽了各种殷勤的手段,却没能得到美人的芳心暗许。因此,只要咱们能够趁着他冷落宋子初的时候,再不留痕迹的来几次落井下石,到时候,便是不能趁机要了宋子初的命,也能让她对太子彻底的生出恨意。”

    “是是是,娘娘高见。奴婢觉得,这眼前就摆着一个现成的人,正好用来做咱们落井下石的那颗石子。”

    太子妃张氏便转头对自己的乳娘微微一笑,点头颔首道:“是,乳娘说的极是。这件事,还是交给你去办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