谁知道,他越是心里祈祷,就越是怕什么来什么。

    两个时辰之后,暮色四沉时,紫宸中,便传来一阵皇帝的怒吼声。

    “哐当!”又是一件花瓷砸碎,自从得知子初半道被人劫走的消息之后,君玉砜就一脸雷云,寝宫内能砸碎的东西摔得满地都是。

    此时眼见再无瓷器玉器可砸,只闻“嗖”的一声,他自床头拔出三尺长的九龙錾金天子剑,剑指朝天喝道:“什么香洛国的皇帝,那个丑八怪伊不群,就凭你,也敢劫走朕的女人?伊不群,朕要叫你悔不当初你所做的一切。有什么本事,有胆就只管冲着朕来!!”

    “皇上息怒,皇上息怒……”此时殿内宫人早已经退的干干净净,只余下刘产随身侍奉,只是他如何能劝阻得住那愤怒中的帝王。

    “那些----”君玉砜眼角笑意因愤怒而显得扭曲,突然仰面大笑起来,恨声说道:“好,好,他伊不群竟在朕眼皮底下做出如此猖狂之事,朕这一次,绝对不会放过他!!朕发誓,若他敢动子初一根毫毛,一定叫他香洛国上下死无葬身之地!”

    想到从前与她在东宫的那些日子里,两人时常吵闹玩笑,可是始终也是开心多过于不快。原来,自己是自她出现之后,才有了真正的开心和欢愉的。

    眼前景象紊乱颠覆,那个因为自小失去生母庇护,而在幽暗的宫廷岁月中变得渐渐沉默的冷峻少年,纵使被册封为东宫太子,也依旧被纳兰皇后以及她身后的权臣们孤立无视。

    直到她出现在自己的生命里,起初的一脸顽劣的笑容,后来则是不加掩饰的天真与顽皮。

    “太子殿下,你这是自曝其短么……”

    “君玉砜,你知不知道自己很讨人厌很招人烦啊……”

    呵呵,时光怎么转得这么快?自从自己登基大宝之后,虽然看似春风得意马蹄疾。可是因为没有她陪在身边,自己便总是整日郁郁寡欢。

    就算是对着后宫的三千美人,他也始终提不起一丝兴趣。

    因为,天底下也就一个她,也就那么一个人,能撩动自己的心扉,让自己为之疼痛为之欣喜,亦为之魂牵梦绕,不能自己。

    到底是什么缘故,让自己对她这么的放不下?君玉砜铭心自问,心底并非不知道正在的原因,终究只是自己不敢认真的去想,因为太过认真是去思虑的话,只怕自己会难以面对!

    君玉砜觉得头颅爆裂似的疼痛起来,从前为着朝堂之事对香洛国的挑衅颇多容忍,总想着厚积薄发,一朝解决这些积年的隐患。但如今已远远出离自己的愤怒,杀,杀,杀,这些敢上门挑衅的祸害一个也不能留!

    “皇上,奴才以为,宋大小姐吉人自有天相,相信一定会安然无事的回来的。只是……”刘产看着君玉砜的脸色,小心翼翼地问道:“先前庆丰宫那边来人说,贵妃娘娘又有些胎气不稳的症状,您看?”

    “又来烦朕,真是不知所谓!哼,这后宫中的女子,哪个不会生孩子?!哪敢这个来要挟朕,朕真是忍不下这口气!”

    君玉砜说着,霍然将剑插进紫檀木面的桌子,手握剑柄冷声说道:“她竟然敢持着怀有身孕,一而再再而三的考验朕的耐性是么?!上官婉愔,朕以前就不喜欢她,如今不过是看在孩子的份上敷衍她一二,没想到,她倒是很能借题发挥!”

    “皇上,皇上请息怒。请皇上看在小皇子的面子上,好歹顾念一下太皇太后一直以来的光照……”

    “若不是太皇太后一心护着朕,你以为朕愿意听她唠叨?”或者是想起一些不快的旧事,君玉砜此时的心情极为恶劣,连带着说话的语气里也有说不出的厌恶,只冷笑道:“再说了,这上官婉愔算什么好女子,先前几次三番大闹皇宫,后来又刁难子初,接着最后,是恬不知耻夜会君玉宸,结果却爬山了朕的床!这样的女子,朕真心无法爱重得起来。你去传话,就说朕今日国事繁忙,实在抽不出空来见她!让所有太医都过去庆丰宫,传令下去,如果贵妃和皇嗣有什么问题的话,朕唯他们是问!”

    “是是是,奴才这就去,奴才这就去......”.

    刘产从紫宸殿退出来之后,这才悄然擦拭了一把额前的汗珠。心中暗道,若是这回宋大小姐在那边真有什么事的话,只怕这宫里也就没有安生日子了。且不说宫里呢,看皇上那么杀气腾腾的样子,就连前朝也保不住不来一场腥风血雨啊!

    是夜,君玉砜独宿紫宸殿寝殿之中。殿中点着一盏灯树,明黄色床帏双层纱帐上缀着零星的小珠,夜间发出微弱荧光,不明亮但特别柔和,那散碎的光经过银线连成一片,好似夜间浩瀚的星空。

    他心绪焦躁烦闷,辗转昏睡几回,到了后半夜渐渐觉得身子轻飘飘起来,有点不知身在何处。有熟悉的声音在耳畔轻唤,“君玉砜,君玉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