闷声不语的上了车辇之后,原本平坦的石路宫道也似受潮一般,变得凸凹不平起来,颠簸颤抖的让人心烦意乱。心下忍了又忍,最后还是忍不住喝道:“蠢材,都是些蠢材!连个车辇都行不好,朕这一身的骨头都要被你们颠散了。”

    “是,奴才知错。”领头的太监声音哆嗦,帘外一阵窸窸窣窣的脚步声,似乎有小太监上来扶住车身,车辇也放慢了速度,一点点的朝懿和宫缓缓行进。

    不过几日,宫中空气里的气氛似乎都变了。

    君玉砜踏着小太监的脊背下辇,抬眼扫了一圈,见懿和宫长廊上的宫人们皆垂着头,一点生气儿也无。

    有太上皇身边的太监疾步奔出来,跪下请安道:“皇上金安,太上皇刚用了益气安神汤,正在里面歇息。”

    君玉砜点点头,道:“朕进去看看,你们都守在外头,没有吩咐,不得入内。”

    “是,皇上。”

    因太上皇如今年事已高,算来已近六十,明年便是六十华诞的样子,因此平日也多喜欢一些素净的颜色。君玉砜进得寝殿一看,只见满眼都是灰扑扑的,一派凝重之色。

    寝殿里只有自己父皇最近宠爱的惠太嫔在床前伺候着,见他进来,连忙略微福了一福。君玉砜少不得开口道:“太嫔请到隔壁稍座片刻,朕想单独跟父皇呆一会。”

    惠太嫔宫人出身,对着威仪赫赫的新君哪里敢说半个不字?不一会,寝殿中便只剩下了君玉砜和太上皇两人。

    听着呼吸声,似乎是太上皇醒转了过来,君玉砜便凑过去,对其道:“父皇,朕已下旨,召皇太后回宫侍疾,请父皇安心养病就是。”

    太上皇闻言,呼吸声顿时又急促了起来。君玉砜心下明白,自己的父亲显然对纳兰太后还是不能忘情,遂起身冷笑道:“不过朕只是下旨请太后回宫,并没有说,从前的事情,朕就这么算了。”

    “砜儿,父皇知道,连城她.......唉!罢了罢了,说来说去,都是我不好。当初不该既爱着你母后,又喜欢上新人。只是人生最难的一件事,便是儿女情长。你执意要为上官婉愔报仇,我也拦不住你。不过,请你看在你九弟的份上,好歹不要让她太难看吧!”

    君玉砜沉吟无语,似乎是在琢磨着自己父亲话里的真意。见他不说话,太上皇便又道:“对了,宸儿眼见就要回京,听说你这次还是安排他们夫妻两住在后宫里?”

    “是,从前玉兰宫,朕已吩咐人重新布置好。怎么,父皇对此安排有何异议?”

    “没有,我没有什么异议,只是,砜儿你只要记得,如今的宋子初,已经是你的弟媳妇就行了。旁的什么话,父皇我也不想多说了。”

    君玉砜此刻心潮起伏,难以平静。都说是后宫三千佳丽如云,但始终没有一个是自己所喜欢的,不过是过眼云烟而已。在子初这件事情上,他知道,当初是自己为了皇位而不得不舍弃的。

    可是,现如今没有了上官婉愔,子初又再度回来的话,他知道,自己是对她还有一份难以言说的温情存在的。

    只是,正如父皇所言,如今的子初已经成了自己的弟媳,是自己亲自下旨,颁布玉碟,并且给她举办婚礼册封礼的。自己还能怎样?又能怎样?

    遂默然叹了口气,刚要起身告辞的时候,就听太上皇又道:“我知道皇后张氏不如你意,所以这才催着你选些新人进来。怎么,难道这一回进来的十几个人当中,你就一个看顺眼的也没有?”

    君玉砜张了张嘴,似乎有些不知道该如何跟自己父亲沟通这件事一般,最后只得惺惺道:“不过都是看家世而已,她们看中也只是朕这个皇帝的身份,这样的女子,能有什么意思?父皇您若没有别的吩咐的话,朕这就告辞了。”

    从懿和宫出来之后,君玉砜很是喟然的叹了口气。刚要吩咐刘产准备御撵,就猛然觉得眼前一个东西飞过。而后,更觉得脑门上一阵疼痛。

    “哎哟!”

    君玉砜捂住脑袋,顿觉一片火辣辣的的疼痛。刘产等人见状,连忙围拢过来,也有侍卫四下搜索起来。

    “什么人?竟然敢在皇上面前放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