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刚才楚葵说了,那个男人头破血流,昏迷不醒,显然伤情很严重,如果他真的是那个女人的丈夫,按道理说,男子是家中的顶梁柱,无论如何,女人应该先把她丈夫送到医馆去诊治,免得丧命才对!你瞧,她身后就有一家医馆,可是她虽然哭得伤心,但这么热的天,又是正午,太阳最是毒辣不过的时候,她却放任重伤的丈夫躺在路中央,也不肯把他送到只有几步之遥的医馆中,这不是很奇怪吗?”

    子初声音清浅,却是一针见血,“如果她丈夫被撞死了,她这样做还算在情理之中,但如今只是重伤,那就有问题了。”

    被她这样一提醒,叶赫明露也反应过来。

    的确,正常情况,这时候女人最先顾及的应该是丈夫的生死,应该先要救人,而不是这样拖延。

    “子初你说得对,这个女人做事的确不合常理,难道说真像春上居二掌柜说的,是这个男人故意撞上来,然后女人哭闹讹钱的吗?”叶赫明露皱眉,虽然那女子模样令人可怜,但拿人命来讹钱未免太下作了些。

    子初摇了摇头:“不知道到底情形是怎么回事,不过我只觉得,这个女人似乎是想要把事情闹大,越多人知道,她就越满意。”

    “不管怎么说,这么热的天,那男人又受了重伤,如果再闹下去,只怕真要出人命了!”叶赫明露有些不忍地道,然后忽然生出了路见不平拔刀相助的义气冲动,戴上帷帽,冲下马车。

    子初见拦阻不急,只有摇头之后,也戴上帷帽,跟着下了马车,追上前去。

    跟着看顾情形,免得叶赫明露一个不慎,卷进了这场是非之中。

    虽然带着帷帽,遮挡了容颜,但子初和叶赫明露周身的气派是遮掩不住的,再加上旁边的丫鬟随从都不像普通人,原本正在围观的众人,不由自主地为两人让出一条通道来。

    “这位夫人,先不管事情的真相究竟如何,现在你丈夫重伤躺在地上,天气又这样炎热,如果不赶快就医的话,说不定真的有生命危险!你难道一点都不顾及你丈夫的生死吗?如果他出了事,你和你的孩子又要怎么过活?”叶赫明露质问道。

    不过,她毕竟也是有夫有子的人,虽然不齿这妇人做的事情,但顾念她弱质女流,还是放缓了语气。

    被她这样一提醒,众人纷纷应和,都说应该先送人就医。

    那女子一愣,随即又哭道:“夫人你是金尊玉贵的人,哪里知道我们平民百姓的难处?我难道不想送我丈夫就医吗?可是我如今身无分文,就算想送丈夫就医也没钱啊!眼下这世道,哪家医馆肯收没钱的病人?”

    “你这妇人好不晓事!”穿着灰色绸缎奴仆衣裳的中年人也喝道,“刚才我家老爷明明说了,愿意赔你救治的银两,你却又不要!”

    听到他的话,那女子眼眸中闪过一抹凄厉的光芒,嘶声喊道:“不要以为有几个臭钱就了不起了!谁知道你们的钱上沾了多少人的血和命?这样肮脏的钱,我才不要!别以为什么事情都能用钱解决,善有善报,恶有恶报,早晚有一天,你们会有报应的!”

    “刚才明明就是这男人自己跑出来,撞到了我们的马车上,我家老爷心好,想着既然伤了人,不管谁对谁错,都愿意赔银子!可你却不要,净在这里哭喊,说我家老爷伤天害理,欺负你们孤儿寡母,把我家老爷骂得狗血淋头不说,还把这许多人都挡在路上!”

    那灰衣奴仆说着也恼了,“现在看起来,你连你丈夫的命都不顾,净在这纠缠我家老爷,你到底什么居心?”

    原本他就觉得她女人行迹可疑,被叶赫明露的话语一提醒,越发觉得蹊跷起来。

    这女人似乎不是讹钱,而是故意针对他家老爷来的。

    女子一滞,说不出话来,随即又哭天抢地地道:“老天爷,富人欺压我们穷苦百姓,可怜我孤儿寡母,什么靠山都没有,我丈夫被撞得重伤,我只求一个公道,却反被说成是讹钱的,颠倒黑白,这还有天理没有啊?”

    原本众人见他们衣着破烂,又是孤儿寡母,情形可怜,都很同情她,但被叶赫明露这么一说,再被灰衣奴仆的话一点醒,也都察觉出不对劲儿来了。因此,看着这女子又在大放悲声,倒是没有再向之前那样只顾着同情她,而是纷纷劝和起来,言语之中多了几分怀疑。

    “你们的是非究竟如何,稍候再论,现在还是救人要紧!”叶赫明露不耐烦和她纠缠,当即道,“玲珑,让身后的护卫们帮个忙,先把这个受伤的人抬到医馆里救治再说,医药费我先垫付了!”

    见子初点头应允,侍卫们都纷纷动手,将那男子抬到了医馆中。

    那女子神色顿时慌乱起来,似乎想要拦阻,但皇宫的护卫岂是她一个弱女子能够拦阻的?何况她怀中还抱着一个婴儿,行动更加不便。只是转眼,昏迷不醒的男子便被送到了医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