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容也颇有些犹豫,永平公主对她早有满满的恶意。谁知道她这一趟叫她入宫,是不是想把委屈和亲的恨都算在她的头上?

    那日有六皇子在,她都想要把她挖眼割舌。如今仗着皇上无奈让她和亲的委屈,谁知会不会把她削成人棍。

    奉国夫人起身,道:“宫里来人,你不能不去,我同你一道进宫便是。”

    清容心里尽管发憷,可又奉国夫人保驾护航,倒是勉强安心几分。

    奉国夫人陪着清容进了宫,没有跟那宫人先去李贵妃处,而是先去了太后宫中。

    太后心里对奉国夫人颇有些愧疚,便将清容留了下来,只下旨让永平公主来太后宫中说话。

    永平公主一到太后宫中,遣退了跟着的人,只留了清容与她两个在配殿里。

    “呵,沈清容你可真是个没胆子,上不了台面儿的小人。怎么,你也心虚,怕我动手杀你吗?”永平公主冷眼注视着清容,目光中充满了轻视鄙夷。

    “怕,当然怕了。”清容低垂着头,这会儿直面永平公主,她反倒十分平静,“若是个正常的,知道是非轻重的人,就算真想让我死,也会按自动手。可照着公主您的脾气,怕是不会管眼下的轻重缓急,只想动手碾死我吧?”

    永平公主恨得双眼通红,盯着清容道:“怎么,你还觉得委屈?”

    清容不卑不亢的说道:“自然是委屈的,既不是我叫两国议和的,也不是我带着南疆使臣入京的,更不是我让南疆人请旨求娶公主的,我能不委屈么!”

    “你敢说,不是你让元珩把我诓出的六皇子府?你敢说,不是你让宋昭撺掇五皇子带着那南疆使臣见到我的。”永平公主语气激动,一步一步走进清容,那副样子,简直是强忍着要扑上去掐死清容的冲动。

    “这个倒不是由我说的,就算我没有出言指使,公主在心里也已经认定了是我在背后捣的鬼,不是吗?”清容微微一笑,淡然道。

    永平公主双拳紧握,“你该死。”这话一字一句从她牙缝儿里挤出来。

    “您该嫁,”清容没有正面回应永平公主,而是很清晰干脆的说了这么一句。

    这话击的永平公主浑身一震,一时竟反驳不出什么话来。

    清容乘胜追击的说道:“站在公主的立场上,我是该死。不过站在各家女孩子的立场上,同南疆和亲,就该是公主的事儿。”

    永平公主强硬的辩解道:“君要臣死,臣不得不死。她们的父兄都是大梁的臣子,理应听我父皇的。”

    清容从容一笑,道:“公主说的是,若南疆人没有点名道姓的求亲,只是想要一个大梁人做南疆的王后,那么皇上给谁赐婚,谁都不敢有二话。可如今南疆人已然做出了选择,您自己不愿的事儿,又凭什么让别人来替代您?”

    永平公主说不出话,在她的意识里,只要是她说的,那么一切都该是理所当然的,她想要什么,便应该得到什么。可自从这个沈清容出现后,她发现,同这沈清容沾上边儿的所有事,都似乎不在她的控制中。

    沈清容讲的那些道理,她从来听都没听过,可那日,沈清容说,作为一个被大梁子民奉养的公主,她享受一切公主地位的无上尊贵与荣光时,也要付出公主的责任。

    责任,多可笑的字眼。可她心底里最不愿意承认的某一处,竟觉得沈清容这话说的是对的。

    “我是父皇和母妃的独生女,我从生下来便得天独厚,受尽恩宠。只要是我想要的,就没有得不到的。五岁那年,我第一次见到元君素,那时候我什么都不懂,我只想日日看见他。后来渐渐长大,我越来越明白自己的心,我是要嫁给他的。等我长大,我一定要嫁给他。”

    永平公主说到这,又忍不住情绪激动,猛地上前揪住清容的领子,道:“可是你,你毁了我的爱情,都让你毁了!”

    清容被她猛地这一下唬了一跳,心里有些打鼓,可仍旧是面不改色,只微微偏头,避免同永平公主杀人的眼神对视,“公主,我觉得,更准确的说,应该是老天爷。您看,我这不也让您指婚给了宋昭。您凤台选婿,也已经选了元珩,也有了皇上赐婚的圣旨。但是人算不如天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