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消石?”

    邹衍捏起硝石,放在鼻旁闻了闻,转视战战兢兢的徐平,问起他的师承来。

    “后学师从正伯侨……”

    “正伯侨……”邹衍听了以后脸色一黑,冷笑道:“原来是弑君的罪人之徒。”

    徐平顿时满头大汗,容不得他不紧张,几十年前,他们方术士还只是野路子的江湖骗子,直到借用邹衍的阴阳五行说将自己包装了一番,才有了些理论依据,更能取信于诸侯,所以方术士们尊邹衍为祖师爷也不为过。

    他的夫子正伯侨,当年的确是在燕国碣石宫向邹衍行过弟子礼的,那时候的徐平趴在最末尾,只能听其声,不曾见其人,如今却能亲手在邹衍面前以硝石制冰,别提有多激动了,此刻被邹衍旧事重提,便急得要下拜谢罪。

    还是明月拉住了他,代他向邹衍请罪,说当年药死燕昭王的是正伯侨,跟徐平没有一点关系,他只是受其师牵连而已。

    邹衍想到对自己极为器重的燕昭王之死,依旧耿耿于怀,若非昭王早死,也许现在就能建立一个横跨燕齐的海滨大国,将他心里“五德始终”的韬略规划一一实践了。

    可惜,世上没有如果,引方术士入燕,让燕昭王一心想求不死之药,自己也难辞其咎,如今燕国已衰,他绕了一圈又回到了齐国来,看着齐闵王败亡后齐地的潦倒衰败,猛一回首,四十年霸业只是一场空,曾经的梦想,离邹衍是越来越远了……

    想到这里,老人有些意兴阑珊,没了追究徐平的念头,只是默然而叹,看上去有几分寂寥。

    倒是一向天真的田虎听他们说着方术士的老师曾经药死过人,顿时急了,对长安君所献之冰多了几分怀疑,想到自己昨天已经吃了许多,不由觉得肺腑里不舒服起来,便捂着肚子道:“长安君,这冰真能入口?”

    田单板起脸教训他道:“虎儿,不可无礼。”不过他心里也有几分疑虑。

    明月解释道:“安平君放心,其实这冰块,与寒冬腊月时井里的冰没有任何区别。”

    “无甚区别?”邹奭提出疑问:“一个是自然而成,一个是方术士强行转化,为何说无区别?”

    “因为先生在提出阴阳五行说时不是说过么?万变不离其宗。”明月一笑,开始向在场两位阴阳家和田单灌输起“沸点”“冰点”的概念。

    “经过反复试验,吾等认为,世上的物质,无非有三种状态,那就是固态、液态以及气态!比如水,普通的水是液态,遇热沸腾后,空中的白气就是水蒸气,就是气态,到了冬天,水遇冷为冰,这就是固态。三态只是形态不同,本质却依旧是水,而致使三种状态发生转换,就是受冷遇热,也就是邹子提出的阴阳!”

    阴阳者,天地之道也,万物之纲纪,变化之父母!这是邹衍为阴阳说做的总结,他认为阴阳是天地万物变化的基础,但一直只是模糊的概念,无法得到细致的证实。

    此刻长安君却先做实验,再以事实来反证理论,方才想到辅佐王业成空有些失落的邹衍顿时来了兴趣:“长安君请详细说一说。”

    明月捋起袖子:“府中可有黑板、粉笔?”

    “有!”

    不等田单下令,帷幕内便传来一声银铃般的女声,刚才听得像小猫挠心的少女忍不住了,也顾不上矜持,掀幕走了出来。

    却见她穿着一身得体的绿衣黄裳,容貌清秀脱俗,双目清澈,举止却是既大方又端庄。

    少女将黑板往木架子上一放,曲身行礼道:“小女田葭,见过邹子、长安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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