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明是他有错在先,明明是他不守信用,可盛沅锦却没有半句责怪,只是默不作声地接受了事实——到底要有多温柔

    ,才能习惯包容别人的错处。

    “真的对不住。”连景淮言辞恳切地道:“如果有什么地方是我可以补偿你的,便尽管说。”

    错误已经铸成,连景淮就算再后悔,也没办法让时光倒流,只能试图通过别的途径去弥补。

    然而,盛沅锦非但没有趁势提出任何要求,反倒还缓缓走到连景淮身后,用双手抚上他的太阳穴,一边轻轻摁着,一边说道:“适当地按摩太阳穴,有助于养目护耳,提神醒脑。王爷平时若是感到疲惫,也可试试这个法子。”

    感觉到她那两根细白的手指,正画着圈儿,按揉在自身的穴位上,动作又轻又柔,连景淮禁不住舒坦地阖上眼。

    连景淮每日要处理的公文确实不少,如果遇到战争期间,来往边疆的战报堆叠起来,更是足有半人高。

    以正常速度批阅的话,哪怕从早忙到晚也不为过。

    但多亏了重生的福,处理公文对于现在的他来说,几乎是信手拈来,只消看个开头,便能直接在结尾处做下批注,省下了大把的时间。所以,连景淮倒真不是很累。

    不过疲累与否都是其次,难得盛沅锦肯主动关心他,连景淮怎么可能不顺着杆子往上爬?

    他当即就开始装腔作势,一会儿捏捏肩,一会儿揉揉腿,手里忙活着,嘴巴也片刻没停歇:“在桌案前坐了大半日,果真是浑身都不爽利。你若是得空,可否帮我好生推揉一番?”

    盛沅锦到底是涉世未深,哪里能想到连景淮为了调戏自己,竟能豁出脸去装可怜,立即答应道:“那你告诉我要按何处?”

    初步得逞后,连景淮并未过分为难盛沅锦,只是指了指自己宽阔笔直的肩膀,道:“这儿。”

    姑娘家普遍力气小。因此,尽管盛沅锦已经使了七、八分的力度,但在连景淮的感官里仍然像是小猫在挠痒痒,非但不觉得疼,反而撩得他心口发热。

    “再往下一点。”连景淮的声音带着几丝沙哑,仿佛是在极力压抑什么情绪似的。

    盛沅锦依言照做,纤细的指骨贴着他曲线流畅的肩颈,慢慢下滑,最后停留在肩胛骨内侧的位置,按压住位于那处的膏肓穴。

    她按得很卖力,然而隔着两重衣料的抚摸并不过瘾,连景淮索性抬手喊了停,道:“待我脱个外衣,再接续着来罢。”

    “等、等等……”盛沅锦被他的话惊住,先是一怔,随即才后知后觉地反应过来。

    连景淮是习武之人,最清楚如何透过调节气血,以疏通体内的经络,何况他每日卯时不到就起早练剑,活动量充足,哪里可能像他说的那般浑身酸疼?敢情她是又掉进他的圈套里了。

    或许是因为相处的时日渐长,且连景淮待她也没有半分架子,向来都是小意温存地哄着,此刻盛沅锦脾气上来,竟毫不客气地伸出手,狠狠拧了一把他腰侧的薄肉。

    “你骗我,你又骗我……”连景淮任由她在自己身上,又掐又打又骂又踢,嘴角的笑容却从未消退过。

    待盛沅锦发泄得差不多了,他才搂住她馨香温软的身子亲了一口,道:“嗯,我错了,下次还敢。”

    盛沅锦见他完全不知反省,气得眉毛直跳。正想推开他,谁料下一秒,连景淮便用温柔得能滴出水来的语气说道:“换作别人,我还不乐意骗呢。”

    话至此处,连景淮略停半晌,骨节分明的手指轻轻搭上盛沅锦的前额,道:“人体共有一百零八处要害穴。其中七十二个,若是误伤了还不至于轻易送命,但剩余那三十六个,可就具有致命的风险了。”

    “——比如这里,位于耳廓前方,额头两侧,眉梢与外眼角之间,向后约一寸的凹陷处,你称它为太阳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