打从江织一进屋,老夫人便盯着他瞧。

    江织接过佣人递过来的大衣,披着,回了话说:“染了。”

    “好端端的,作何染个这般不正经的颜色。”老夫人瞧着那头蓝毛,哪还像个高门大户的公子哥儿,市井气得很。

    江织可不以为然:“哪儿不正经了?”

    老夫人笑骂他:“胡闹。”

    他挑了个离火盆最近的地方坐下,还觉着冷,拢了拢身上的衣裳,接过佣人奉上的茶,还没饮,咳意上来。

    边咳着,他手里那杯茶洒了。

    “怎咳得这么厉害?”江老夫人问道,“药呢,按时喝了吗?”

    他咳得嗓子哑了:“喝了。”

    “世瑜怎么说?”

    他用帕子捂着嘴,眼圈晕了红:“药已经不大管用了,算算时间,”语气不在意般,“大限将至了吧。”

    江老夫人呵斥:“说的什么胡话!”她拄着拐杖到了孙儿身边,吩咐了下人,“不必摆餐了,把织哥儿的汤和药膳端到他屋里去。”

    “是,老夫人。”

    “扶汐,过来扶织哥儿。”

    江扶汐上前去搀扶,江织却避开了,三步一喘地拖着步子去了楼上,远远还能听见他的咳声。

    江扶汐片刻驻足,跟着上了楼。

    江织的卧室在二楼,光线最好的一间,因为他身体不好,怕冷,地面铺的都是暖玉,江老夫人偏疼他,什么好物都往他屋里搬,字画花瓶最多。

    江织也不要人扶,自个儿躺下了,白着小脸儿喘着气儿,别提多娇弱。

    江老夫人坐床头的椅子上:“好些了?”

    他有气无力地:“嗯。”

    ‘嗯’完,又开始咳。

    老夫人又气又心疼,帮他顺着气,训他:“少摆出这幅样子来吓唬我这老太婆,你死不了。”

    江织恹恹地接嘴:“秦世瑜可是说我五脏六腑都坏了。”

    “就是坏透了,你奶奶我也能用药给你吊着一口气儿。”

    他哼哼了声,喘着,没力气讲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