外面雨声一直未停,包子铺老板是个勤快人,即便下雨天,他也不关门。

    巧荷买了些早餐,在炉子上煨着,等小姐他们醒来吃饭。锅盖刚盖上,就听见大堂里有人喊掌柜的。

    她出门去看,只见一身材有些壮的女子,准确的说应该是妇人,浑身湿漉漉的,鞋底还带着淤泥,模样有些狼狈。

    没等巧荷问她有何事,那人便直接开口点菜:“玫瑰解郁茶,雪蛤白果燕窝羹,这两样各来一份。”

    巧荷:“我们晌午才开张,燕窝羹我不会做,你得找我家掌柜,不过她还没醒。”

    “掌柜的在哪儿,我去叫她起来,”女子看样子十分着急,不愿多等片刻。

    “你先擦擦身上的雨水,别着凉得了风寒,”巧荷递给她汗巾擦拭。

    然后又巧言安慰,让她先回去,到晌午饭点儿时再来,还特意给她装了一份桔梗小菜,用以消除跑空,生出的怨气。

    换成旁人可能会失望地离开,可她没走,而是擦着发梢脖颈上的雨水,在药食坊里随便转悠,一会儿看看小菜,一会儿摸摸墙上挂着的养生短句。

    本来干净的地面,被她鞋底泥水踩得不成样子,巧荷从后院拿过拖把,将店铺里里外外又拖了一遍。

    “你瞧我这记性,忘了脚下都是泥,”女人将汗巾搭在椅子上,问巧荷借剔泥的工具。

    她坐在后院台阶上,一边剔泥,一边跟巧荷闲聊:“我刚从田里回来,每天都是这样,弄一身泥巴,完事还得给俩孩子做饭洗衣服,从早忙到晚,没闲的时候。”

    巧荷嗯嗯地应着,偶尔插一两句话,让她多注意身体,别太累了:“让你家男人多干点,养孩子不容易。”

    “男人?我家男人早跟人跑了,他去给人家当上门女婿,扔下我们娘仨,独享荣华富贵去了。”

    巧荷:“……”

    世上匪夷所思的事情还真多,那人继续道:“别人都说我太凶,太能干,把自家男人给吓跑了,放他娘狗屁,臭男人除了长得好看,别的一点用没有,连桶水都拎不起来,只会整天幻想中状元,升官发财,孩子饿的嗷嗷叫,他都听不见,幸儿他家祖上留下几亩良田,当初骗我嫁给他,没我下地干活,他早饿死了……”

    巧荷:“家家有本难念的经……”

    “可不,他走后,我家就不难念了,我们娘仨过的比以前好,就是他那个瘫在床上,不能自理的娘有些难伺候,她日子不多了,前几天拉着我的手,告诉我门前树底下,埋着金银财宝,够他孙子们挥霍了。”

    女人说到这里情绪异常激动,她拍着大腿道:“老婆子瘫痪五年,全是我一个人没日没夜,端屎擦尿地照顾,她儿子问都不问,她孙子我生我养,一把屎一把尿拉扯到大,到头来没落半个好字,老娘我想通了,那些钱财起码得有我的一份,不然俩崽子长大后,像他爹一样,当个不孝子,不管我死活,我朝谁哭去……”

    她絮絮叨叨说了一堆,巧荷听到最后,不再接话茬,而是专心把地拖好,又拿干抹布擦了一遍,还把面条分成小份整理好,以备晌午食用。

    这些全部做完,她还没停,巧荷觉得,那女人一天说的话,比王爷一年说的都多。

    金冰颖有同感,她被念经似的唠叨声吵醒了。

    洛锦尧夜里被折腾的只睡了一个时辰,他本想等金冰颖起床后补觉,结果,就遇到这么一个话痨,饶人清梦。

    二人前后哈欠连天地走出小仓库,被话痨女人看见个正着:“哎哟,我不知道你们在睡觉……把你俩小两口给吵醒了……”

    洛锦尧:“无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