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在雍将兵书留在椅上,打横抱起了荣世祯,在火光中一步步走向床榻。荣世祯将上下衣衫剥得干干净净,两人拥在一处颠鸾倒凤,半夜方歇。

    翌日起来,萧在雍便唤来书吏,拟了一份钦差金敕,说明了白文景有功于江南平叛大业,现以钦差大权恢复白文景的原职,依旧叫他做两浙中堂,子孙照例受荫封,命他速至衙门上任,敕书署名是大恒朝皇帝钦差定北王萧,盖的是定北王金印。

    敕书已成,又誊抄数份分与各地衙门。萧在雍调了一队骑兵快马加鞭送往四方。

    荣世祯心想:“白文景虽说要等敕令遍传天下,他才肯放人,但他又没长千里眼、顺风耳,怎能纵览天下消息?只待沧海关附近一带贴出告示,那也差不离了。”于是出去唤来侍卫,低声吩咐道:“你们去沧海关镇上盯着消息,白家人但凡露面,你们就来说与我。”侍卫领命而去。

    这一日,萧在雍去舟山水兵营视察边防海务,听说自从江南叛乱以来,蔚海一带水贼猖獗,山寨林立,是为大恒水域隐患。

    荣世祯心中有事,推说自己不便参与江南军政,因此不曾跟去,留在营地等待消息。

    直等到晚上,云南侍卫方才回来,向荣世祯禀告道:“定北王军的手脚好利落,附近官府和城门上都贴出了告示,许多百姓涌来观看。白家是这一带的望族,谁人不识得白文景的名字?大家都说白文景跟着高老三造反朝廷,朝廷竟然还叫他做官,不知他走了什么老运,找了什么靠山。”

    荣世祯说道:“白文景可去官府赴任了?”

    云南侍卫摇头道:“我们去了白家的庄子,白家人并未回家。我们还去昙花寺走了一遭,一把锁把寺门锁得好不紧密。我们翻入寺院里查看,各处都空荡荡的,已是人去楼空。”

    荣世祯心里焦躁,暗想:“难道他真要等到消息传遍天下才行?他这么耐得住性子?”

    是夜萧在雍回来,两人相见叙话。荣世祯见他眉宇间似有思虑之事,问道:“今日不顺么?”

    萧在雍说道:“我今日听本地水兵长官汇报,方才知道,现今蔚海一带,水贼数目竟不下三万,一应炮火器械俱全,几大山寨同气连枝,以海外舟岛为窝巢,伺机骚扰沿岸百姓。高老三掌位之时,水贼迅速猖獗坐大,他却不及时出兵剿灭,一心只顾着反攻京师,内斗夺权,不知当的哪门子皇帝。”

    荣世祯吃了一惊,说道:“听说伪帝逃离平湖城之时,湖上盗贼曾趁乱入城,大肆劫掠,必是这伙海上盗贼的分支了,不想成了这么大的气候。”

    萧在雍说道:“这三万水贼若与夷寇勾结,则大恒朝海域立有新患。”

    荣世祯建议道:“海盗水贼都是乌合之众,跟火狮子、伪帝相比,那还是差得远了。你是朝廷钦差,新帝师主力还在江南,不如趁机出兵海外,将这伙儿水贼一网打尽,为朝廷扑灭这股邪火。”

    萧在雍摇了摇头,说道:“只怕没那么容易。海外舟岛星罗密布,地势复杂诡谲。我从沧海关出兵讨贼,水贼大可逃窜到东南水域。朝廷只授予我节制江南之权,我无权追出江南海域,非得集合宁州、闵州各地水师共同围杀,方能斩草除根。”

    荣世祯一想也是,便道:“那么只有等你回京,与皇帝说明此事,再由皇帝下令调集宁州、闵州各地守将了。”

    萧在雍说道:“我还要顾念关中剿贼战事,皇帝必会另派老将歼灭水贼,那时江南政务也会一并从我肩上卸去。”

    荣世祯说道:“你也不必谦虚了,朝廷若有人可用,怎会把你从关中临时调到江南来当差?”

    萧在雍微笑道:“这回皇上派我来收拾江南残局,已经有些皇族亲贵不太自在了。若是皇帝再把东南全域都交给我节制,他们可要跳起来拼命了。”

    荣世祯笑了笑,说道:“你是皇上的老丈人,不也是皇族亲贵么?”但心里想着:“在雍此话不错,皇上总要顾念平衡之术,不可让在雍大权独揽。若昭王能回来,海外水贼之事由他担当,最是恰当不过。”

    萧在雍说道:“我再过几日也要回宫复命去了。你新袭王位,皇帝命你入京朝见,你也不宜在江南耽搁太久。我们改日一道儿上路罢。”

    荣世祯心想:“若是真的救出了昭王,我还得保密他的行踪,怎能和你一起走?”当下不便多说,顺口支吾了过去。

    其后三两日,萧在雍下令整顿新帝师军队,尽快开拔回京。至于海外水贼,虽然一时不能出兵讨伐,但他命海关水兵操练舟船,严加提防,又亲笔写信与水贼头领,以钦差之名劝他们归顺朝廷。

    荣世祯日逐派人去打听消息,萧在雍的赦免敕令已经传遍数百里,可白家人始终不曾露面。料得白文景生怕其中有诈,宁可多等几日,确定真实无疑才肯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