荣元量坐下喝了半杯茶,便对荣世祯说道:“臭小子,你刚才在御书房为什么恍恍惚惚不作欢喜?难道你不喜欢这门婚事?”

    荣世祯心乱如麻,说道:“皇上和父王做主,儿子不敢不喜欢。儿子只是想着,征西王的孙女原想做高家的皇后,如今只能做荣家的世子妃,他们能喜欢吗?”

    荣元量说道:“君父金口赐婚,韦氏胆敢不从?我云南荣家世代显赫,也不算辱没了他韦家的门楣。何况我的王位迟早是你的,韦女以后就是平南王妃,虽比不上皇后母仪天下,那也是万人之上。你小子怎么先泄了气?”

    荣世祯终于露出痛苦之色,说道:“可我、我都不认识她啊,她是怎样性格为人,我通不知一字,以后夫妻如何相处……”

    荣元量怒道:“果然还是你自己不情愿!自古以来儿女婚事都是父母之命,媒妁之言,我和你母亲成亲之前也未曾见过一面。难道还要把人家的女儿拉到你的面前,给你挑三拣四、评头论足吗?偏你这样娇气多事!”

    荣世祯忍不住说道:“我……我不过说了一句心里话,怎么就娇气了?这门婚事本就是为了平衡各方势力,稳固朝政大局,谁也没问过我情不情愿。”

    荣元量神色严峻,说道:“你明白是为了大事就好!”

    荣世祯只觉得冥冥之中有一只大手推着他往前进,身不由己,有口难辩。

    荣元量厉声道:“我知道你心里在想什么,你自己看上的那个人,你和他能相守一辈子吗?这道理还要我告你说?你若是糊涂到这个地步,那你趁早别做我的世子,左右你还有一堆儿表兄弟,我随便挑一个,袭了我的王位罢了!”

    荣世祯看父王动了真怒,咬着嘴唇不再言语了。

    不一日,延龄侯韦彦芳的车马入得京城,他到宗庙祭过了先帝爷和孝哀帝,便向皇上朝拜效忠。皇上在宫中为延龄侯设宴接风,三大顾命大臣在席上作陪,甚是嘉奖征西王接收贼军投降之功。

    君臣尽欢,酒到酣处,高应麟出面说道:“听闻征西王的嫡孙女待嫁闺中,皇上不如为韦氏做主赐婚,以显得天子厚爱。”

    高兆珣说道:“四叔说的很是,平南王世子荣世祯芝兰玉树,忠顺义朗,与韦氏的年纪门第都很般配,堪为良缘。”

    韦彦芳入京之后,早和朝中亲信事先通了气,知道皇上要为平南王世子说亲事。

    他观朝廷局势,定北王权势极盛,征西王府不能与之相争,倒不如顺水推舟答应了这门亲事。以后荣世祯和韦女生下儿子,那韦氏的血脉就能做云南的王,与西北互为犄角,同气连枝。虽比不上皇亲国丈,但也不算太差。

    韦彦芳便道:“上回臣代王兄入京面圣,曾见到荣世子受先帝爷恩赐,服蟒腰玉,少年英雄,端的是前途无量。见有皇上做主赐婚,臣等满门幸之又幸。”

    荣元量、荣世祯也起身行礼谢恩。萧在雍神色冲淡,高应麟面无表情,纷纷依礼恭贺大喜。

    皇上当即加封了平南王为一等靖阳公,为荣世祯加太子少保衔,封韦珑君为琴湖郡主,为这桩联姻更增荣赫尊贵。又着平南王返回云南之后,尽快迎亲过门。

    皇上赐婚旨意一出,朝中尽是颂德贺喜之声。庆贺宾客几乎要踏破了平南王府的门槛,礼物流水价送入荣家。

    这时候已经是二月上旬,萧、荣、韦三藩都定下了二月十二日启程回乡。荣元量天天出城去看云南大军整顿情形,留下荣世祯在家待客。

    这日午后,王府下人来报,昭王亲自来送宫里的赏赐。

    荣世祯将高应麟迎入厅中,行礼谢恩毕,高应麟说道:“我另有一件礼物送给你。”

    他身边的太监当即送上了一幅卷轴,放在桌上铺展开来,原来是高应麟亲笔题的四个字“百年好合”,笔致隽雅超逸。

    荣世祯低头道:“多谢。”命人收下了字画,又请高应麟坐下喝茶,下人都退到了外面。

    高应麟见荣世祯神色怅然,便斟酌着说道:“我知道你这几天心里很不快活,你不想娶韦家的孙女,但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