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人又用了一会儿饭,萧在雍便起身告辞,荣世祯说道:“我送你。”荣元量看了荣世祯一眼,欲言又止。

    荣世祯吐舌头笑了笑,因把萧在雍送到王府门口,一边慢慢走,一边说道:“我父王今日待你倒和气,还愿意帮你上书说话。”

    萧在雍说道:“平南王在大事上一向公允持正。”

    荣世祯笑道:“你说他在小事上就偏私不公了?”

    萧在雍抬起手来,隔着袖子,轻轻碰了碰荣世祯的手,微笑道:“别胡说。”

    荣世祯咯咯一笑,萧在雍微笑道:“等到上元节,请你到寒舍来看花灯。”

    荣世祯笑道:“你家的花灯扎得很好看吗?”

    萧在雍说道:“各花入各眼,因此请你来品评品评。”

    荣世祯笑道:“只怕我父王不许我见你。”

    萧在雍顿住脚步,说道:“那我现在回去求他?”

    荣世祯回过身来,笑道:“怎敢起动定北王大驾?你都开口请我了,就是天上下刀子,我也想方设法过去。”

    送走了萧在雍,荣世祯回到厅上,荣元量说道:“他走了?”荣世祯点点头,荣元量叹了口气,荣世祯说道:“父王怎么不自在了?”

    荣元量望着院中的海棠树,说道:“讨伐江南之战困难重重,胜负犹在未定之天,萧在雍不想碰这个大难题,所以要把自己赶快摘出去。”

    荣世祯说道:“那……他也不一定是畏难怯战。当时朝廷命他跟老三去收庆州、打贼军,他不是义无反顾去了吗?元氏贼军不见得比宁东王军好对付呀。还有凤旨命他拱卫京城,他不是也去了吗?那时走错一步就是万劫不复,他不是那等怯懦之人。”

    荣元量说道:“我不是说他怯懦,是说他会算计。这次江南之战,一无钱粮二无兵力,棘手得很。若是打输了,朝廷不会惩罚昭王,他萧在雍却难辞其咎。若是打赢了,那萧在雍愈发功高盖主,古语说兔死狗烹,他不会不防。或是不幸在这一战送了性命,那又步了他父王的后尘。算来算去都没好处,他自然不愿意去了。他父王当年为人处世,就没有这么多计较。该说他雏凤清于老凤声,还是该说……唉。”

    荣世祯本来不想说话,但又忍不住轻声说道:“辽东封地的千百事务都还要他上心呢,一个人也没那么大精力。他想法子把江南大事交给手下大将,又要说他避战自保,他也难做人呢。”

    荣元量说道:“你反正就不愿往坏处想他,处处为他开脱。”

    荣世祯说道:“我是觉得他提出的方策,也没什么不好。昭王用他的手下大将来办事,不用事事与他商量,说不定还更顺手些。”

    荣元量不以为然,说道:“萧在雍的手下会不会听昭王的话,那可难说。”

    荣世祯顿了顿,说道:“他既然想把自己摘出去,那一定会保举得力将才来推进此事,应该不会故意捣乱罢?那不是自找麻烦?”

    荣元量沉吟半响,说道:“且看看再说。无论如何,主将既然已生不战之心,又怎能勉强?我帮着他上书朝廷就是了。”

    当日荣元量就亲手写了折子递进御书房,只说定北王不宜离开封地太久,叫他保举几个将才也是一样。那边萧在雍也上书请示。

    过了一日在御书房议事,高兆珣拿了两本折子给群臣传阅,群臣亦是众口一词,都赞成定北王和平南王的主张。

    谁知高兆珣面露难色,看了一眼高应麟,高应麟向他点了点头,高兆珣便道:“讨伐江南之事非同小可,只许胜不许败。按皇祖母的意思,定北王文韬武略,为本朝不可多得的将帅之才。须得定北王亲自出马护持昭王,方能保得必胜。”

    群臣反复进言劝解,高兆珣只得放松了口风,说道:“这等大事须得从长计议,定北王与昭王先把水师筹办起来罢。”萧在雍面色如常,说道:“小王遵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