莫来一直知道家中的秘密很多。那个永远打不开的阁楼,父母欲言又止的神情,近年来总是出入自己家的老宅亲族……隐隐地感觉有什么事情或者说是有一些真相要破茧而出,即使极力捂着也无济于事……再也无法埋藏的一些事情。

    十年前和现在,看似没有关联。莫来却有种莫名的感觉,有一个网似乎自十年前就已经撒开了,而他自己早已在这网中。莫来不明白的是为什么会选中他?还是说自己的父母爷爷都在织这个网?这十年刻意将他与老宅隔离开来的目的是什么?四叔公是跟他们一个目的还是说有别的想法所以才绕过众人临死前写给自己这么封密信?

    莫来在公交车上思绪纷乱。这北方小城二月的天,云层里阳光时隐时现,眼前的景儿忽明忽暗。

    九岁的娃娃终究是长大了,如那丢失的模糊记忆。不晓得是慢慢地长大了,还是突然长大了。只是猛地一回首,他已不再是他了。

    族人们在寻他,那条小路,树木茂盛,灌木丛上缠着青藤,往前走便是那花海,蛇……对了……蛇只是石雕。越过那花丛,眼前是黑漆的大门,灯笼挂在两角发出暗淡的光,推开门……有光……眼前开始发黑,有什么东西靠过来……触碰他的脸,冰凉的……檀木香……好闻的檀木香……

    “谁?”莫来猛然间坐了起来,屋里一片漆黑,只有窗户透着路边路灯微弱的光。他抬手摸摸脑门儿,全是汗。

    “你当真想淌这个混水?”莫来坐在客厅里,没有开灯。墙上的钟发着滴答滴答的声音。

    “那我也不能眼睁睁看着你自个儿去淌混水吧?两个人一起总多些办法,而且……郭家的老本行你别忘了!”电话那头的瘦皮猴压低了声音。

    “你丫得了吧!说得那么大气凛然的,不过是想挖我莫家的料而已!老本行?你丫想掘了我家的矿?”

    瘦皮猴听莫来揭他的短只是笑,没有回嘴。莫来知晓他是真心想帮自己。

    “明儿中午12点城南汽车站见。”

    解铃还须系铃人,这源头不就是那莫家老宅吗?只有再回去一趟,才能解了这惑。

    第二天莫来简单地收拾了几件衣服,给老宅的父母打了电话说要跟瘦皮猴出去旅游。一切稳妥,便去了车站跟瘦皮猴汇合。

    车上满满当当的,瘦皮猴屁颠颠地在一姑娘身边坐下了,鸡贼似的眼神瞟了莫来一下。这意思是让莫来滚远点儿,有点儿眼力见。莫来回他一个白眼,走到最后一排一个仅存的空位坐下了。

    左手边儿的大爷抽着旱烟袋跟身边的人吹着牛皮。那烟熏的莫来直流眼泪,他只得把身体尽量向右边靠。右边是一个小伙,应该是个小伙吧,皮肤很白,戴着黑色鸭舌帽和口罩,靠着窗户似乎是睡着了。

    莫来看着窗外,这路快十年没走了。不像以前那样坑坑洼洼,泥泞不堪了,照现在这速度三四个小时就到了吧。正出神,车身猛地一震,他整个人不受控制地朝右边扑去,身后大爷的旱烟柄猛地一下戳中他的腰窝。这下给他疼地龇牙咧嘴的。

    “你大爷的,怎么开车的?急着去投胎?”司机伸头冲着左边想超车的一个卡车吼着。

    莫来趴着倒吸一口气,一只手伸到背后揉了揉腰窝……心里暗暗地骂着:老子腰要是废了,始作俑者变太监。慢慢坐起身来,一双睡眼朦胧的眼睛正看着自己。

    莫来有些尴尬,早知道也学那瘦皮猴跟一姑娘挤着坐了。这对一大老爷们儿投怀送抱是几个意思?

    “不好意思,不好意思。”莫来冲他笑着说。

    那人没说话,闭上眼睛又睡了起来。莫来撇撇嘴,这他妈还是个高冷型!

    听到瘦皮猴的声音,莫来才醒,这一觉睡的那真是个香。这种没梦的觉多久没有过了?

    “你丫也真能睡,叫你半天了。睡得跟死猪一样!”

    莫来揉揉眼,一看,可不是吗,一车人都下去了。身边的小伙起身背上双肩包要走,莫来赶紧给让了道。

    “你丫也真是绝了,趴到人怀里睡得不省人事。一车人下车的时候都笑话你,人小伙也不敢动,就这么僵着等你自然醒。你倒好,哈喇子都流出来了。”瘦皮猴说着一脸嫌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