桌上灯烛倏忽熄灭。

    铜盆落地之前被一只手接住。

    “是我。”

    熟悉的声音入耳,乐则柔下意识后退一步。

    来人正是安止,几日不见,他双眼眍着,整个人像是绷在骨头上的一层皮。

    “你怎么来了?”乐则柔压低了嗓子问。安止一直在六皇子身边,怎么知道这件事儿,还跑来救她?

    “就你一个人?玉斗她们呢?你怎么进来的?”

    话音未落,她已经被安止整个勒在怀里。

    不是抱,是勒,差点儿断气的力道。

    好在安止很快放开她,枯瘦双手扳着她肩膀,眼里闪着碧幽幽的光,如穷途末路的赌徒,看得乐则柔心里发瘆。

    “有话出去再说,先跟我走。”

    她不自觉点点头就要答应,转眼却看见瘫倒在地的小丫头。

    她迟疑了。

    安止见她不配合,心中发急,“一个丫头罢了,你管她做什么,快走。”

    是,一个丫头罢了,为乐则柔死去的护卫没有一百也有几十。一个小丫头算什么,主辱仆死,是她本分。

    乐则柔知道这些,但她没有挪动脚步。

    小丫头落进党夏人手里只能当……这和死是两码事儿,比死还不如。

    安止见她不动,反而没那么急了,视线冷冷扫过地上的小丫头,而后在她耳边嗤笑一声。

    “你要是跟我走,我们现在就离开,这小丫头待会过自有人过来救他,你要是不跟我走,我现在先杀了她再带你出去。”

    “有人救她?”

    “自然有人救,现在不是你任性的时候。”

    乐则柔狠狠心,快速撕了裙子拧成绳,抖着手向小丫头走去……

    冬夜寒冷,这里靠近淮水,冷气与潮气凝结成巨石,人一出门就被迎面砸个跟头。

    乐则柔静静蜷在安止后背,大气儿也不敢出。

    她此时才明白为什么只有安止一个人来,也意识到自己的想法有多天真可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