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马匹的嘶叫声中,几名站在高处指挥交通的军官叫嚷着:“混蛋们,让道,让道!”这却意外招致不少士兵的齐声回骂,反正雾气大,谁也看不见谁,骂骂长官又何妨。

    见状,加利西亚不禁皱起眉头,面前的混乱场景是因为自己太过谨慎所造成的。早知如此,就应该在昨天黄昏之前,将所有兵力都调往采石镇正面两公里处,就地组织进攻阵地,而不是像现在这般,遇到浓雾便忙得不可开交,步兵、骑兵、炮兵统统拥挤在一起。

    1小时过去,交通持续得以恢复,3千4百步兵,2千5名骑兵,以及3门火炮总算有惊无险的通过了峡口地带。向冲积平原前行一公里后,各团军官重新整顿起队伍,在近两公里宽的战线上排起队列。此时,不远处的法军阵地依然寂静无声,一幅毫无生气的摸样,似乎不曾察觉西班牙军队的到来。

    “该死的,法国人是不是撤走了?”骑兵指挥官佩德罗将军似乎在忿忿不平,内心实则暗自庆幸。在一小时前,倘若法军能及时得知北部峡口的混乱状况,伺机主动进攻,哪怕只有一个营的兵力,也能令己方损失惨重,甚至是一败涂地。

    策马缓行的加利西亚将军刚好听到了部下的疑问,摇头说道:“我刚得到线报,法国人连夜从梅里达城请来不少援军,大约有3个步兵营,1500人左右,以及数门4磅火炮,与此同时,他们还把所有人质转移到梅尔达城。另外,派出侦察队也发回了消息,法军的阵地前沿升起了一片篝火带,用以驱散浓雾,提升阻击阵地的视野范围。”

    “那不是正好!将军,需要您最勇敢的骑兵首先进攻吗?”佩德罗将军主动请缨。自己麾下的骑兵都过多对面的法军总人数,此战胜利还不是唾手可得。

    加利西亚扬起马鞭,虚手一挥,继而笑骂道:“我已派马里奥将军的步兵旅去打头阵,骑兵部队压阵即可。等到浓雾过后,你们再上,穿过采石镇,给我直接冲入梅尔达城。”

    “遵命,将军!我一定把梅尔达城最漂亮的美人儿留给您。”佩德罗信心十足的表态。

    20分钟后,马里奥将军的一个步兵团悄悄运动到法军阵地1公里外,士兵们排好了进攻队列。一位叫卡多索的年轻团长迈出轻快步伐,从侧翼一路小跑至士兵最前列。

    一周前,还是上尉连长的卡多索如今已是上校团长,尽管加利西亚将军下达的任命书不可能得到加的斯议会的认可,但此战在采石镇获胜,又拿下梅里达城,一切问题都将不复存在。

    很快,卡多索在面向敌方一侧立正,他一会儿瞧瞧左右两边的军官,以及军号手、鼓手位置;一会儿又看看身后士兵的表情,感觉到大家“都有点紧张,但不至于害怕!”

    这名团长冲着军号手与鼓手点点头,随即抽出左侧的军刀,用力向前一挥。军号声与鼓点声,此起彼伏的响彻天空。

    在步兵团长“一二一”的呐喊声中,身后千余名士兵带着不同的严肃脸色,他们齐刷刷的高举步枪,合着长官的拍子,背着背囊,肩并肩,像一堵墙似的迈步向前。在步兵身后,近百名炮手也在拼命的拽拉炮手车轮,努力将3门火炮再向前推行至少500米。

    行进了7、8分钟,在距离法军阵地大约只有300米时,数颗炮弹劈开天空,从对面呼啸而来。尽管大家什么也看不见,但步兵们本能缩紧了脑袋。等到确信所有炮弹已跃过自家头顶,纵身砸向他们身后,无数人高声欢呼起来,之前紧张而严肃的表情,一扫而光。

    “感谢圣母玛利亚保佑,我们没事!”

    “嘿嘿,我刚才听到后面有车轱辘垮塌的声音,还有人喊救护担架。”

    “哈哈,法国人的炮弹长眼睛了,找我们身后炮兵的麻烦去了!”

    “是啊,是啊,谁叫那些家伙躲在我们的屁股后面。”

    ……

    “该死的,闭嘴!统统闭嘴!”军官们跳出来大声训斥。倒不是因为步兵对炮兵幸灾乐祸,而是有人跑出队列之外好几米,一条条横队变得东倒西歪,已经乱成一锅粥。

    “靠拢!重新靠拢!”卡多索上校在法军炮火的轰鸣声中停下脚步,他转过身来,挥舞手中的军刀,要求士兵们在各级军官指示下重新排好队列。

    又一轮炮弹席卷而来,其中一颗4磅实心弹恰好落在步兵横队中间,两个士兵被砸得支离破碎,倒在血泊中当即毙命。幸运的是,地面泥土过于潮湿,实心弹没有继续跳起来伤人。

    眼前的死亡场景令士兵不再嘻嘻哈哈,他们小心翼翼的绕过两名战友的尸体,在一片肃穆的沉默中,在单调而整齐的脚步声中,大家重新排好队。

    所有人只有一个心愿,只想着一件事情:尽快找到敌人、发现敌人、打死敌人,而不是在敌人持续发射的炮弹下,莫名其妙的送命。

    100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