穿越近两年来,德赛对于身体的健康状况一贯都很有信心,认为自己到了百神呵护、万毒不侵的地步。然而,他却错了,大错特错。前夜淋过一场冷水浴,身体反应已感觉不太对劲。忽闻前方战事不利时,他又在心浮气躁之下,数小时内策马狂奔60多公里,一不小心,居然遭遇病毒缠身。送走拉斯蒂将军不久,德赛躺在行军床上,继而昏迷不醒。

    幸好公爵的贴身侍卫长发现及时,亲自请来战地医院的军医官,德赛被诊断为急性肺炎。在服用大量的青霉素溶液过后,师团长的病情仍未见好转,依然处于昏迷之中。

    当罗琳娜与克鲁兹护士告别,重新回到轻伤员病房时,她看到公爵的专职情报官束着手,一脸阴沉的站在屋外,似乎在等着某个人。而那个人,就是罗琳娜自己。

    雅克中尉低声的告诉罗琳娜,她被要求陪同公爵连夜返回蒙桑图村。情报官语气严肃的说:“罗琳娜小姐,除了全身心的照顾公爵之外,还请你务必记住:自己看到的,听到的,感受到的,甚至是你想到的一切事情,应该永远埋于内心深处,不得向任何人透露。这不是请求,而是无条件的服从!因为这关乎你、阿里、全体黑人,乃至整个师团的命运。”

    两分钟后,被中尉一番话灌得模模糊糊的罗琳娜登上一辆临时改装的牛车大车,并在一队公爵侍卫的护送下,缓缓朝着5公里外的蒙桑图村驶去。整个车体上方都用白帆布严实覆盖,车厢里的绿色床单下塞满了麦秆与棉絮,上面躺着一个赤身**的男人,安德鲁。德赛。

    白天还显得精神不错的赫鲁纳公爵,如今却浑身似火般滚烫的紧紧捂着一张厚实毛毯。偶尔的,在他的嘴里还念叨一两句谁也听不懂的胡言乱语。遵照军医官的吩咐,罗琳娜必须每隔10分钟,用酒精给高烧且昏迷中的师团长做全身擦拭,降低体温。

    在狭窄、晃动的车厢里,罗琳娜还是第一次同一个男人,尤其是个一丝不挂,全身**的男人独处一室(车),尽管她之前也曾为伤兵猛烈做过这类事情,但那是在战地医院里。此时,令人压抑的雄性气息使得罗琳娜身心交瘁。用酒精给德赛第六次擦拭身体后,这位黑人女护士显得筋疲力尽,头靠在一侧厢板,侧身躺下,蜷缩双膝,略作歇息。

    大车继续行驶在坎坷不平的公路上,车厢里始终摇晃不定。罗琳娜也无法使自己变得舒适,于是,她的目光不由自主再度投向面前的男人。在脱去一袭漂亮且威严的将军制服后,她感觉公爵安睡的摸样很可爱,显得更像是一个斯斯文文的在教堂学校读书的大男孩,当然这是他闭着嘴,不再胡言乱语的时候。

    无尽的黑暗中,黑美人莫名其妙的胡思乱想起来。她忽然记得,在与阿里流浪期间,哥哥的嘴巴里,总是唠叨给自己找一个读书识字,英俊不凡的年轻男子。一想到这些,罗琳娜面红耳赤,开始大口大口的喘着气,似乎想吸入更多的新鲜空气,竭力驱散脑海里的不良好的事物,免得自己蜕变成为圣经中描述的那个无耻的犹太荡-妇。

    摆脱心中恶魔的诱惑,罗琳娜想起一些有意思的事情。她记得从公爵嗓音里吐露的大部分音符,似乎与东方语言很相似。童年时代,在里斯本修道院的安静生活里,罗琳娜曾与一名来自东方的天主教信徒有过接触,还学习过一些东方语言。所以,她本能感觉公爵的话语中,很多是在重复一个人,一个东方女人的名字。

    这很奇怪,罗琳娜暗自纳闷道,“公爵怎么会懂东方的语言?”

    不过很可惜,女护士的猜测种种只能到此为止。当20多名侍卫护送的大车稳稳停在乡村教堂前的空地时,公爵的高烧已在迅速退去,他浑身冒出大汗,如同刚从水里捞出来似的。见状,女护士赶紧叫来一直守护在大车外面的军医官。

    医生手测了体温,并用听筒详细检查后,他长舒了一口气,心下安定不少,对着罗琳娜赞许道:“非常好,目前公爵已无大碍!不用再擦拭酒精了。20分钟后,你负责给公爵服用双倍剂量的特效药水。记住,每隔两个小时,务必让公爵喝下一杯温热开水。”

    清晨,天蒙蒙亮时,德赛已从昏迷中堪堪苏醒过来,他发觉自己全身严实裹着一条干毛毯,躺在某个教堂的忏悔室里,这是整个蒙桑图村唯一保持完好的建筑物。他努力想支撑身体,却感觉浑身无力,脑袋疼得厉害,里面仿佛有无数细针乱扎一般,引发一阵阵剧痛。

    “谁在?”德赛低声呻吟着,惊醒了床榻旁正在瞌睡的看护者。

    “公爵,是我,罗琳娜!”女护士急忙起身探视,随即又转身到门外,让一名侍卫去叫军医。接着,她从神龛案桌的水壶里倒了一杯温开水,小心翼翼的喂给公爵喝下。

    军医走进房间时,德赛拒绝了医生的全面检查,他面色苍白的嘱咐说:“我感觉好多了,只是头疼得厉害,脑袋不够清醒,给我服用一剂量吗-啡。十分钟后,再让其他人过来报告。”

    服完镇痛剂后,临时病房里剩下公爵与女护士二人,显得格外寂静。随着药水逐渐发挥效力,德赛的头痛程度不断减轻,他已有了一些精力来回忆自己昏迷前后的种种事情。

    “我在昏迷期间,是否说过什么?”公爵的这一句突然问话,吓了罗琳娜一跳。

    女护士先是点点头,后又摇起来,表情显得惊慌失措,犹豫不决的她不知该如何应答。

    “忘记你所听到、看到的一切,不要对外人提及。否则,我也无法保护不了你和你哥哥!”德赛轻声叮嘱后,不再做进一步逼问。他双眼微闭,似在假寐。

    几分钟后,当情报官奉命到来后,罗琳娜一声不吭的退出房间。雅克向德赛汇报了在师团长高烧昏迷期间,拉斯蒂参谋长所做的一系列决策。

    “哎,他显得太过谨慎了!”德赛摇头叹息道。

    昨晚,拉斯蒂当机立断,放弃对蒙桑图山山隘的进攻计划,看似稳妥与保险,但在气势与军心方面却又输给希尔一筹。在德赛的个人信条中,一切战术应用都应该坚决服从战略上的安排,而种种战略部署则必须始终不渝的为既定的政治利益服务。

    话虽如此表述,但在“政治动物”的内心深处,德赛却感觉很是欣慰。无论是部下们的忠诚度来看,还是自己驾驭他们的控制力而言,自己近两年来的所有努力都没白费。不过在眼前,拉斯蒂的保守决策依然给未来的战斗制造了某些不利影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