话说景虞前日让扶林将园子里的猫捉了来,并给唐琰琰送去,扶林连着想了两日,也没想出这其中的道理。

    跟着景虞这十几年,扶林自认为很了解他,景虞此人从小性子孤僻,对人对事冷漠疏离,从不将这些猫猫狗狗之事放心上,如今这番举动,也不知道哪里出了问题。

    心中不解,又不敢问。

    炎暑六月,天热一日更胜一日,窗外鸣蝉叫得响亮,园子里早已葱郁一片,池塘里荷花开得正盛,温热的风吹得荷香四溢,满园子乱窜。

    荷香飘进方园东院,唐琰琰正俯在那张檀木书案前,右手执一支羊毫,左手执一幅画卷,看着姿势,像在作画,脚下的竹筐装满了废弃的画纸,已然画了很长时间。

    小猫今日温顺,眯缝着双眼,乖巧地趴在案桌一边,案桌另一边,放一个果盘,果盘里装满了时令瓜果,瓜果整齐切成小块,上面扎着细细的竹签。

    院子里没别人,也不用忌讳男女,唐琰琰热得受不住,索性赤膊上阵。她将轻薄的纱衣卷至臂肘,露出藕节般的手臂,许是作画时不小心,细细看去,雪白的臂膀上已沾上点点墨迹。

    李嬷嬷端着食盘走进来,看唐琰琰还在忙碌,不禁劝道:“公主还是歇歇吧,这都画了半晌了,奴婢煮了莲子百合银耳羹,公主快来用些。”

    唐琰琰停下手中画笔,就着一旁木盆里的水净了净手和脸。天气太热,又忙碌半日,脸上早已渗出漓漓香汗,温水洗过脸,唐琰琰顿觉舒爽不少,而后走至桌边前坐了下来。

    写字作画实属突发奇想。

    这几日在方园过得太清闲,总想寻摸点事来做,本来以为有了猫儿,可以随意把玩,自昨日猫儿出了事,唐琰琰再不敢随意折腾,只能将它丢在一边。碍于公主的身份,家务粗活之类必定轮不上她,见着厅堂案桌上有笔墨纸砚,那便学着那些闺阁小姐,做些符合身份的。

    怎么过不是一天。

    底子薄,基础差,学习起来吃力,只学了半日,唐琰琰便知这不是一朝一夕能学会的,好在她这人还算有耐心,也就不着急。

    银耳羹香甜软糯,甚是可口,羹里放了莲子百合,正好清热解暑。唐琰琰连吃两口,称赞道:“嬷嬷做得太好吃了。”

    李嬷嬷看着唐琰琰弯起的眉眼,笑了笑,倒也没说什么谦恭之词。昨夜一番畅谈,李嬷嬷感觉两人的心意更近了些,说句僭越的话,她已将唐琰琰当做了自己的女儿。

    见唐琰琰吃的欢喜,李嬷嬷便不再打扰,她端起食盘起身道:“公主且慢慢用着,厨房还留着一份,奴婢将那份汤羹给大人送去。”

    李嬷嬷刚走两步,还未出门,便被唐琰琰叫住。

    “嬷嬷等一下。”

    唐琰琰放下手中瓷勺,瞥了一眼檀木案桌,接着道:“嬷嬷去大人那里,能否帮我带两句话?”

    李嬷嬷停下脚步,等着唐琰琰发话。

    从唐琰琰住进方园第一日,景虞就交代过,公主若有需求,直接向他禀报,可这几日都过去了,也不见唐琰琰有任何请求。

    今日这般,还是第一次。

    “公主有何吩咐?”

    李嬷嬷立在原地,耐心问道。

    唐琰琰张了张嘴唇,犹豫了片刻才说道:“嗯......我不是要写字画画嘛,嬷嬷能否帮我问问,有没有简单些的字帖或画幅,我拿来用用,桌上的这些,太高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