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见着马儿疯跑,在场之人均预感要出事,可惜唐琰琰距离景虞等人距离过远,即便是马上冲过去业已来不及了。扶林将一颗心提到了嗓子眼上,眼睁睁看着唐琰琰从马上跌落下去。

    在场之人一阵惊呼,扶林更是被吓得手足无措,呆立在原地。

    缓过神来,扶林下意识看了景虞一眼,此时的景虞已是满面寒霜,两眼死死盯着那处水绿看去,原本幽深的眸子极速暗沉,秀美而凉薄的嘴唇紧抿成一条线,一双剑眉紧紧拧着,仿佛打不开的结一般。

    显然,眼前突然出现的场景也出乎景虞意料之外。

    弄清楚眼前情况,扶林急急便要下马救人,岂料,未等他迈出一条腿来,一旁的景虞已经跃身下马,快步朝唐琰琰走去。

    其实,唐琰琰这一摔虽看似不轻,实际上并未造成很大伤害。

    一则,她所乘马匹身量不高,跌下的高度不大,且跌落地点为路边草丛,草丛厚实柔软,利于缓冲,这便减缓了落地时的损伤。

    再则,对于跌倒,唐琰琰还是懂些原理的,因要保护头部心脏这些要害部位,唐琰琰在摔下马那时下意识侧身着地,落地时以肩部和肘部支撑全身,因此,除去肘部和腿部的擦伤,以及落地时因挣扎扭伤了脚,身体的其他部位无一伤害。

    即便是这样,对于娇弱的她,只觉浑身疼痛难耐。

    唐琰琰躺在草丛中,眼见景虞黑着一张脸朝自己走来,对于今日之事,她是已经做好准备的,自己这般随性所为,免不了要被景虞一顿责骂,更甚至,他还会对自己施以惩罚。

    可是,现在的她,一点都不怕。

    今日偷偷跟来,本是她与李嬷嬷及福伯三人乘车同行,出发时本一路顺利通畅。哪知,马车走了一个多时辰后,前方官道上出现模糊人影以及隐约的人语声,意识到景虞一行人就在不远处后,福伯立即紧挥马鞭驱车上前。

    岂料,马车却在此时抛了锚。

    眼看就要追着人,却因着马车抛锚就要错过了,唐琰琰急之不过,此时不再管马车能不能修好,也忘了自己骑马的技术不高,她一个纵身爬上马去,不顾李嬷嬷和福伯的阻拦便追了上来。

    唐琰琰马技生疏,又独自一人走在官道上,沿途雾气飘渺,前后左右均白茫茫不见人影,她越走越害怕,心里有些后悔了。

    悬着一颗心又多走了一程,终于听见前方传来扶林的吆喝声,唐琰琰心下激动,一咬牙打马跟上前去,这才出现在他们眼前。

    见到景虞的那一刻,唐琰琰不禁不觉得害怕,反而感觉莫名的心安。

    景虞自是不知唐琰琰的想法,三步并着两步走到她身边蹲下,一双眼只扫过唐琰琰跌倒的情形,心里已经有了大概。

    六月底天气炎热,唐琰琰因着赶路,本就出了不少汗,落地时身上又蹭了满身土,眼下胳膊腿受了伤,因疼痛难忍流了泪。

    汗水、泪水与浑身的泥土混在一起,原本一位娇滴滴的美人,现在竟似泥人一般。

    景虞蹲在唐琰琰跟前,一言不发,冷峻的脸色并未因眼前的泥人有任何改变。

    唐琰琰泪眼汪汪望着他,弄不懂他的沉默是何意,此情此景,哪怕被他骂两句,或被他打几下,也好过眼前的沉默这般可怕。

    或者,她更应该装作心疾突发重新躺下?

    眼下恐怕是来不及了。

    景虞也未如她的意,既不打她,也不骂她,在与唐琰琰短短对视后,最终将目光落在她的脚腕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