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骁父子两人站在这山道:

    “你看这云柱一起一落,不正是做人的此起彼伏吗?我一生从来都不是一帆风顺,小兵做起,一步步往上爬,最终当成了这文官中最高的大柱国,武将里最极致的异姓王,这些年不过都是赌过来的,只不过我运气很好,都赌赢了。

    但儿啊!我就怕自己会像这冲天的云朵,突然之间四散而开,还连累你们姐弟四个

    ,最终让你们也变成了姜泥那般的境地。

    想必你也明白,三年前为父的两难,不得不寻个拖延的法子,上次是我怂了,但那边若是敢一逼再逼,那可就别怪我徐骁率领这三十万铁骑一路向东了。”

    徐骁越说杀气越甚,冷冽的言语似乎能将周遭的树叶割裂,或许这才是人屠该有的盖世风采。

    徐凤年露出苦笑:“老爹你可别真干这种吃力不讨好的事情,我你也知道,没那个当天子的兴趣,有那闲功夫,还不如多扔些钱,看个街边杂耍,欣赏个州里花魁的舞姿更来的舒服。”

    徐骁突然转头怒瞪:“那你就甘心做个笼中雀?缰绳马?”

    徐凤年白眼一翻:“嘿!你觉得你做的了皇帝老儿?自古以来,哪有从西至东而成大业的?北凉没有成龙的风水,你拼命也白搭。”

    徐骁一听,嘴里一叹:“元婴也跟我说过这话,原本我是同意的,但后来也有一个人给我说了另一番言语,比邻抢地三尺,靠的是拳头,皇朝开疆扩土用的是兵马,不打过,谁知道能不能赢?”

    徐凤年皱起眉头,北凉虽说坐拥天下第一的铁骑三十万,就是当年不可一世的西楚大戟士都一遭饮恨,但就凭这三十万铁骑想要掀龙庭,是不是也有些困难啊。

    要知道大柱国虽然就徐骁一位,但上柱国63无奇,但她却不知道对方是不是真的确定了什么,压力就由此而来。

    上得顶楼,李元婴果然还是那副病秧子的面貌,一方长桌,屋子昏暗,青灯相伴,白纸黑笔,旁边一壶好酒。

    “你今天怎么有闲心上我这来了?不盯着你那些铁疙瘩了?”

    地上有座垫,庞观不像李元婴一般跪坐,直接就是一屁股盘坐了下去,拿起李元婴手边的酒壶,一口就灌了个干净。

    “唉唉唉!你干嘛?我这可是好酒,你怎么牛嚼牡丹一样给我祸祸了?”

    李元婴一把抢过酒壶,反过来倒了倒,却连个酒滴都没倒出来。

    脸上一脸肉痛:“好酒都让你这个莽夫给糟蹋了!”

    庞观脸上却是露出了罕见的笑容:“莽是莽了点,不像你们这些拿笔杆子的,杀人都不见血,事成之后还要拽文两三句。”

    李元婴的座位没有靠背,听他说是一个人不能总想有东西靠着,因为一旦有一天坐上了一把没有靠背的椅子,岂不是浑身不自在,还累的难受?

    “怎么?没铁打了,想去打打人?”李元婴罕见的笑了,一双阴冷的丹凤眼露出调侃的神色。

    庞观顺势往地上一个侧卧,左手撑着头,右手从后腰拿出他心爱的铁烟杆,砸吧两下,烟雾缭绕。

    “文无第一,武无第二,黄龙士敢号称天下前三甲,王老怪却是谦虚自己只是天下第二。呵,这不反过来了吗?我要出去的时候还没到,当年徐骁平六国这样的大场面才适合我,场面小了,我看不来。

    徐骁倒是有这个魄力再来一场,可惜他却没时间再来经营一局。或许凤年那小子将来能给我这个平台也说不定。再说了,等我想要找回记忆的时候再出去也不迟啊。”庞观一边抽着烟,一边缓缓的说道,庞观的嗓音一贯的雄浑而又磁性,说话声其实能让听话的人很舒服。

    “你看好那小子?”李元婴少见的眼色十分认真,因为眼前这人的答案可说是至关重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