垂头丧气地从慈宁宫里出来,福临终于明白一个道理在这个人世间,皇帝不是最大,最大的是礼法。

    还没回到乾清宫,福临就下定了决心“明的不行,就来暗的,坚决不能让宛儿嫁给博果尔。若是连自己心爱的女人都护不住,这皇帝不做也罢。”

    继而又想“母后只所以不让朕纳宛儿为妃,是怕朕太宠她而冷落了皇后。哼,冷落了又如何?还不是因为她是您侄女?您只想到侄女,就不为儿子想一想?八万匹马重要,还是儿子的心情重要?让儿子终生不开心颜,即使有万里江山又生而何趣?”

    “事做得够绝的。竟然把宛儿指给博果尔,让兄友弟恭那一套束缚住朕,免得朕用强。哼,博果尔又如何?他只要敢跟朕抢女人,朕就当面羞辱他!哼,早就给你戴了绿帽,你可以假装不知,若是当面给你戴绿帽,看你能受得了不?!”

    福临边走边恨恨地想。等回到乾清宫,他的主意也打好了。

    展开一张宣纸,提起朱笔,稍作沉吟,录了一首岑参的《春梦》

    “洞房昨夜春风起,遥忆美人湘江水。枕上片刻春梦中,行尽江南数千里。”

    写完,题上款,钤了印,叫过吴良辅。

    “吴良辅!”

    “奴婢在!”

    “你去趟鄂硕府上,把这首诗赐给宛儿,并告诉她,朕不能让太后收回成命,让她暂且耐心等候,朕一定会迎她入宫的。”

    “嗻!”

    吴良辅磕个头,领了旨,捧着御笑亲书的条幅,去鄂硕府传旨去了。

    ……

    自此之后,福临被两种情绪煎熬着,一种是对母后的怨恨,一种是对董小宛刻骨的思念。

    这两种情绪交织在一起,让他脸上再也没有露出过笑容。

    每日去慈宁宫请安倒是一趟不少,但母子们之间却是产生了很大的隔阂,那种天然的亲近感荡然无存。

    布尔布泰看在眼里,气在心里,却也无可奈何。

    心想“他们爱新觉罗家的,都是情种,只要看上的女人,那是一定要弄到手不可。只盼大婚之后,皇后能让皇帝收收心罢。”

    ……

    五月十三,辰时,北京乾清宫。

    福临与四大辅臣正在议政,福临面无表情坐在须弥座中,索尼、遏必隆、苏克萨哈、范文程跪在下面。

    “启奏皇上,奴才接到线报,朱由榔亲征四川之后已经回到南京。听说他回京后,立即着手准备两件事。一件是科考,拟跳过乡试,于八月会试;另一件是准备对江南用兵。”索尼奏道。

    “用兵,不可能吧?他跳过乡试说明这是缺人了,病急乱投医啊。没有人做官,他即使打下江北,又能如何?而且,他一直在打仗,没有休养生息,继而迁都,耗费了多少银两?据臣估计,他的国库早就空了,偏偏又不愿意加赋,加饷,他哪来的银子打仗?难道说他去了一趟四川,得了银子了?”范文程道。

    “那怎么可能?四川虽然号称天府之国,前些年被张献忠把地皮都刮了三尺有余,川民衣不蔽体,食不果腹,嗷嗷待哺,只有花银子的份,哪会有银子让他拿?”遏必隆接着说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