见皇上上来就问罪,不但顾炎武,黄宗羲也感到十分吃惊。心道:“顾炎武先是联友抗清,后是经商避清,未闻有何劣迹,为何皇上问罪?他罪在何处呢?”

    又一想:“顾炎武可是大才,当世少见,若是被皇上给斩了,那我这引荐之人如何做人啊?”

    想到这里,连忙躬身施礼:“陛下,……”

    “退下!”

    话没说完,就被朱由榔给噎回来了,黄宗羲只好退到一旁。

    “草民虽混迹商界,但所言所行,忠、孝二字不曾有丝毫亏缺,未知罪在何处?”顾炎武果然跟别人不一样,傲气得很,回话的。

    “既忠清何必投明?”朱由榔冷冷地问道。

    顾炎武一听拿自己的字说事,不禁语塞。“忠清”二字之本意是说忠直清正,绝非忠于清室之意,而且他取此字时清室还在关外,还没有窃取大明天下,那时也不叫大清,忠于清室根本无从谈起。不过,表面上的意思确实不妥,国人都讲究个口彩,自己此字确实容易让人误解。

    顾炎武低头不语,半晌,抬起头来回道:“陛下,草民的字取于清妖入关之前,实无附逆之意。不过,如今清妖方盛,再以此字示人,确实不妥,草民知罪。”

    “我还不知道你并无附逆之意?只不过拿来折折你的傲气而已。”朱由榔心道。

    刚想说话,就见顾炎武再次抬起头来,问道:“陛下,大兴文字之狱,可是暴政,陛下乃是有道明君,不会因此砍了草民吃饭的家伙吧?”

    一听这话,朱由榔心里生气:“什么意思?难道杀了你就是暴政,就是昏君了?给我还用上激将法了?”

    “知罪就好。朕乃有道明君,此道在于与民造福,砍不砍你的脑袋与朕之清名无碍吧?朕许你现改个字,改得好,朕不但不罪,还会重用,若改不好,朕就下旨,说你是逆民,把你扔到大街上,看百姓们会不会把你给咬碎了?”朱由榔冷冷地说道。

    “顾炎武啊顾炎武,你跟皇上耍什么心眼?还激将?他吃你那一套吗?老老实实地认罪就行,千万别自作聪明了。”黄宗羲心里着急,不停地冲顾炎武挤眉弄眼。

    他的意思是让顾炎武顺水推舟,让皇上赐字就行了,别自做主张,不信,你改一个他否一个。

    可惜,黄宗羲这番好意是对着瞎子抛媚眼——白费功夫,顾炎武根本就不往他这边看。

    “遵旨。陛下,草民改为‘忠明’可好?”

    你不是说忠清不好吗?那我就改为忠明,看你如何说。

    朱由榔一听就明白顾炎武的小心眼了,这家伙考较到我头上来了。

    “不好。字与名须扣合严密,你乃有学问之人,这不会不懂吧?炎武与忠明有何联系?再说了,忠不忠看行动,取个字就忠了?朕看把忠整天挂到嘴上的,大多是奸臣。”朱由榔毫不客气说道。

    顾炎武一听,差点吐血:“好嘛,忠清不行,忠明也不行。取个字就成奸臣了?帽子扣的够大。”

    略一沉思,问道:“午人,如何?午者炎也,正合名字相扣延伸之意。”

    “不好,午乃阴气逆阳,阳渐衰阴渐盛之始。孤阴不生,孤阳不长,阴阳平衡才是大道。”朱由榔道。

    朱由榔觉得这个字太别扭,简直没有一丝一毫中华文字之美韵。所以,顾炎武一提起,就立即否决了。

    顾炎武闻之心中暗喜:“皇上这番话,是在暗示我他的治国之道就是阴阳平衡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