迟意疏下巴微抬,“昨日。”

    时间回到两日前,迟意疏参加完豪气领的庆典回到青岚山,将自己的决定与请求禀明了父亲。

    青岚山山主当时问他,“你是意思是,要我们举族搬迁到豪气领?你难道不知,这会惹来多大麻烦?”

    迟意疏那时回他,“知道,净地不净,豪气领才是生机。”

    山主:“理由?”

    迟意疏将自己在豪气领观察到的,事无巨细一一说明,“……领主府以及那栋叫任务大厅的白楼,皆有神灵之气。”

    山主身体不由前倾,语气中压抑着激动,“你没看错?”

    迟意疏摇头,他自幼灵感过人,能感应到常人不可见、不可闻……年幼时,圣灵山来人请他,说他是天生的神使,应当入圣灵山修行,日后有望成为司祭,甚至与神明沟通的……神官。

    当时才不到七岁的迟意疏坚定拒绝了,并在剑术上一去不返,没有一丝一毫要学习圣灵山符术的念头。圣灵山数百年来高高在上,能来请迟意疏两回,一是极为惜才,二是看在青岚山山主的面子上,见迟意疏不识抬举,也就不再提起。

    这么多年,迟意疏游走四方,还是第一次在圣灵山之外感应到这种力量。

    迟意疏:“无论是任务大厅吸纳与赐予的神力,还是兰邀口中提到的许愿树,都与人族息息相关,与传说中的神明一致;而神明是由千千万人信仰而生,天然庇护人族,如今豪气领内有神灵之气,一则说明豪气领是友非敌,二则……”

    迟意疏没有说下去,山主却已经明白了他的言下之意。

    五百年前,邪魔入侵,那些有大威能的神明纷纷陨落,藏于山村的小神也灰飞烟灭,只留下四神器以及最后一位能够扶持人族、赶走邪魔的神明,那神明就是圣灵童子,圣灵山极尽豪奢地供奉祂整整五百年,却除了一些效果差强人意的符术,以及越用越少的圣水外,没有任何能帮助人族改变现状,赶走邪魔的希望,几十万人,几百年的虔诚信仰,难道没有让圣灵童子壮大哪怕一点点?

    也许是维持四神器需要消耗的力量过多?

    正是因为对圣灵童子感到失望,青岚山才会成立,拉拢了无数志同道合的猎魔人,坚信以手中刀剑也能开出一条道来,他们并不否认圣灵童子的力量,只是觉得数百年前连传说中可以移山填海的上位神明都纷纷陨落,单单把希望寄托在遗孤一般的圣灵童子身上并不现实。

    可在见识过豪气领的力量后,青岚山山主迟疑了,若是神灵的威能似豪气领那般,那么人族大兴击退邪魔的预言真的有可能实现,而现今从迟意疏口中确定了豪气领中有神灵之气,更令山主细思极恐,既然豪气领当中存在神明,那么被供奉在圣灵山上的那位……又是个什么东西?

    青岚山主沉吟片刻,才开口道:“你或许不止,你的出身大有来历,因而从小到大你做任何决定,若我问过三次你还坚持己见,我都会全力支持。如今再问你,你当真希望举族迁至豪气领?”

    迟意疏有些惊讶,却很快回答:“无论父亲问多少次,这个决定不会变,倘若父亲不允,我会尽全力说动族人前往。”

    山主看他一会儿,双目中渐渐泛起笑意来,“既然你心意定下,身为父亲,我自然要全力支持我的儿子。你只管去吧,等你回来那日,我会带着所有族人,随你一同迁至豪气领。”

    迟意疏平静的双眸疏忽亮起了光,他明白想要说服族人离开看似安宁的净地有多难。双膝磕在地上,迟意疏朝着父亲拜了拜,便要起身离开。

    在他踏出堂室前,一枚小小的符文凌空飞来,落入他掌心。定心一看,形似屏风,正是之前父亲给他看过的,门神的遗物……

    ***

    将思绪从回忆中抽回,瞬行符即将发动,迟意疏看了兰邀一眼,见对方点头后才将手搭在她肩上,下一瞬,两人的身影从领地内消失,一眨眼跨越到了千里之外,却仍是在东土大陆。

    约莫半刻功夫,瞬行符连续跨越了好几次,才终于停下。

    “到了。”迟意疏停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