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木步履匆匆地从山上下来,登上马车后小心地把小小的食盒放在小桌上,呼出一口气,而后出声让车夫驭马离去。

    马车回到五灯巷,刚停稳片刻,青木便一手护着食盒,身手敏捷地从车上跳下来,然后脚步轻快地向巷中走去。

    还没到宅子大门,李季揣着手迎面走来,青木顿住步子,侧身俯首,叫了声李大人。

    李季把手揣在袖子里,他余光瞥到青木手中的食盒,笑眯眯地抬了抬下巴:“这是打哪弄的,外面有新开的铺子不成?告诉我在哪找的,我也去买来尝尝。忙了一早上,肚子都给我饿坏了。”

    “这可不是外面随便弄来的东西。李大人快去外面看一眼,昨日您让那卖蒸饼的大婶多调些肉馅,我刚看了,大婶在摊位上坐着,正等着您呢。”

    李季了然,随即悠悠叹了口气。自他指着夫人做的蒸蛋说那是豆腐之后,便没有福气吃她亲自下厨做的饭食了。

    前些天看徐弘简话里透露的意思,好像是把人气到寺庙里去住着了,没想到他这么快就将人哄好了。

    李季带着艳羡看了眼青木手中的食盒,摆摆手,叹息道:“你快去吧。我这便去找蒸饼摊子。”说罢便朝着巷口走去。

    青木大步迈进宅院,轻车熟路地找到徐弘简所在的屋子,轻轻推开门走了进去。

    徐弘简立在桌前,垂眸叠着书册,半个身子沐浴在浅淡日光中。抬眸向青木看来,神色淡淡,冷清得像是画中人,在看见青木手中的物什后,他的眸底才出现了微微波动。

    青木利落地把食盒放在桌上,然后打开盖子,推了过去。

    “姑娘今早多做的。见我去了,便让我带些过来给公子,算是垫垫肚子。”

    徐弘简的目光从盒中的枣泥卷上移开,看向青木,“说真话。”

    慈济寺提倡节俭,苏苏既然去了,便不会在寺中随意浪费。一餐一饭都是按着数来,根本不会有多做的点心。

    青木摸了摸鼻子,不好意思地笑了笑,老老实实回答:“姑娘问起主子近况,我口无遮拦随意说了几句。姑娘知道了这边的境况,便到厨房里做了这个,让我拿来。”

    青木先前在苏苏跟前只想着如何把主子近况说得再可怜些,让苏苏顾念一二。没想到自己那样说了两句,她便立马去了小厨房。

    徐弘简不作声,垂眸看着盘中堆起来的小点心。

    枣泥卷小小一个,还带着热气,散出的白雾都带着丝丝缕缕的甜蜜。

    苏苏下厨做的枣泥卷给徐弘简装了一盘,还剩几个。

    她想了想近来后面院落里那位负气闹绝食的永宁侯夫人,把余下的几个装了,便趁热送去。

    刚过完年不久,贵妇贵女都趁着天气转暖,重新开始互相走动,现下慈济寺后面的那些院子,只住了永宁侯夫人和另一个省修向佛的老夫人。

    侯夫人富贵慷慨,出手阔绰,她一来,便出钱给慈济寺这后方借住的老弱妇人们换了被褥,几个嘎吱乱响的旧床也给换成新的。

    借住于此的众人受了侯夫人的好意,对她心怀感激。见侯夫人独自一人在空荡荡的院子里住着,她们偶尔也去帮忙打扫,时不时地能听侯夫人抱怨几句。

    时间一长,侯夫人烦恼些什么事,也慢慢在众人间传开了。

    许是侯夫人觉得慈济寺的师父们不是红尘中人,他们说来说去都点不到她想听的那一类话,又见寺后有这样多借住的妇人,便不再去找前院里的小师父开解,而是找这些妇道人家来陪着说话。苏苏每日里前后忙碌,也被侯夫人抓去两回。